“那马上就要升高三了总得想想办法……”
母女俩一同往校外走去。
回到四合院,程巷先去洗澡,然后写作业,卷子卷子卷子。
写完后往床上一跳,小脚趾不小心踢到梧桐树干上,一阵龇牙咧嘴。
抱着自己的腿发了一阵呆,然后倾身靠近梧桐树。
树干有半块虬结的疤,看起来好似一洼小树洞。
程巷双膝跪在软软的床上,俯身凑近,压低声:“那样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不会再有了。”
那时程巷太过年轻,年轻到不敢去想永远。
她只是觉得日子一天天过,她便一天天喜欢陶天然。
日子一天天过得顺理成章。她一天天的喜欢也顺理成章。
不会再有了。
这样毛茸茸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春心事。
这样交换一件校服t恤就觉得交换了皮肤纹理里的秘密的心情。
她仰面躺在床边,望着屋梁悬下来的灯,脚跟抵着梧桐树干,脚尖一晃一晃。
她写什么日记呢?
只有树是最安全的倾听者。
它把听到的所有心情和时光一同咀嚼,吞入腹内,变作一圈圈的年轮,无人识别,无从知晓。
后来,程巷果然喜欢了陶天然很多很多年。
患得患失的。恋爱的。失恋的。
都化作只言片语,埋藏进这个小小的树洞里,随时光腐烂,又在来年春天生根发芽。
[为什么睫毛湿漉漉的。明明,没有哭啊。]
[到底为什么呢?明明同你在恋爱,我仍只敢把你的名字,写在蒙满雾气的窗。]
[有些人离开的时候,背影像抓不住的雾,关门的声音像枪。]
……
很多年后,当程巷已经不是程巷了,她坐在余予笙的卧室里,对着余予笙的高中校服,想起那些只对树干倾诉的、只言片语的心情。
小心翼翼的,将余予笙的校服,从衣柜最深处取出来。
嗑哒。
一只手掌大小的记事本,从校服口袋里掉落出来。
程巷拾起,翻了几页,眼神顿住。
这是余予笙的一本日记。
余予笙的笔迹从高中时的规整、到后来更草一点。
每一天只是很简短的句子:
[要练习多久呢?练习藏住淡淡的语气后面、浓浓的心情。]
[想给你吃很辣很辣的面,想带你坐云霄飞车,想在你清瘦的肩胛骨上狠狠咬一口。想让你至少为我掉过一次泪,也好啊。]
[对不起啊,我还是没有长成一个自己期盼的大人。]
……
程巷握着那只小小的日记本,手在不停的抖。
这么……巧么?
原来她对陶天然所有的心情,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个人,对另一个其他的人分毫不差的发生过。
那个世界上的另一个她,就是余予笙。
第40章 “有空吗?”
「她们说, 对世间仍有眷念的人,
灵魂不会消散,永远游荡人间。」
-
掉落在余予笙日记本旁的, 是一只小小药瓶。
程巷将它捡起来。
一行完全看不懂的西班牙文。
程巷取过手机,打开翻译app, 扫描。
这是一瓶安眠药。
看日期,应该是余予笙从西班牙带回来的。
程巷呆立在那里。
恰好余予箩探进一颗头来:“shianne!”
程巷吓得将校服、日记本和药瓶往衣柜里一塞, 掩上门。
余予箩走进来:“你这些天怎么都不下楼的?”
“嗯?”程巷脑子还乱着。
余予箩仰靠在沙发上,像只小猫露出肚皮:“过来啦。”
程巷走过去, 坐到她身边。
她挪一挪, 将自己的头枕到程巷肚子上。
“余予笙。”
“干嘛。”
“你是不是胖了?你肚子怎么这么软?”
余予笙指尖绕着她头发,没所谓的笑一声。
“哇不是吧你?”余予箩一下子坐起来:“我说你长胖你都没反应喔?跟大哥和妈妈吵架真让你这么伤心?”
“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
余予箩小大人一样耸了耸肩, 又靠回她肚子上:“你们关系本来就不好, 现在家里氛围这样子,我又不傻的。”
“唔。”
“你们为什么吵架?”
“小孩儿别管。”
余予箩鼓一下腮帮子:“总是这么说。以前你喜欢乔之霁的时候也这么说。”
“谁?”
余予箩捂住嘴:“对不起我不该提。”
「qiao zhi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