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她用过这种味道的熏香。可是还没来得及细想,灵秋又开口:“我真的很喜欢阿靖,我愿意和他成婚。”
游观青看着好友,眼神一动。
她当然知道灵秋对云靖是喜欢的,她只是一直不敢确定云靖究竟在她心中占据多少分量。
灵秋这个人,心软的时候很软,心狠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冷硬。即便认识这么久,游观青也只知道她的确把自己当成至交好友,至于其他人,她说不准。
她一直觉得灵秋身上有种特别的气场,仿佛天然自带的威压。这个世界最尊贵的是世家仙门,游观青觉得,灵秋比她见过的任何世家子弟更有气势。她简直就像天生的君王。
君心是难测的。游观青一直相信灵秋比她更适合转修无情道,可她一旦无情,世上的许多人恐怕都会下场惨烈。
她一直拿不准云靖对灵秋来说算什么,可是今日,游观青看着她认真的神色,忽然有种可怕的猜想。
倘若灵秋是一把锋利至极的宝剑,云靖对她来说或许就是那副剑鞘。
过于冷硬的人需要随身携带某种柔软的物质。真正无情的人绝不适合修炼无情道。
游观青从屋子里出来时,何向风正抱了满怀红艳艳的装饰。
珠串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摇晃着,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
何向风重伤未愈的苍白面颊在红绸的映衬下平添了几分血色。他冲游观青招招手:“游师妹,快来帮忙!”
游观青连忙快步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两人一起往院子外面并肩走去。
“真好。”何向风边走边感叹,“来北方这么久,总算有一件喜事。”
游观青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即便早就无数次历经生死,说到底,他们还只是十八九岁的少年。
怀疑的阴霾被鲜艳的红绸一寸寸覆盖,嫁衣铺展开来,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绯红。
傍晚,游观青去看望了苏韫珩,听到云靖和灵秋要成婚的消息,一向虚弱的人竟然强打精神喝了半碗小米粥。
游观青欣喜极了,连忙从袖子里掏出红艳艳的戏帕,拿给兄长看。
喜帕上绣着连理枝,她刚学着刺绣,针脚歪歪扭扭的,像蜈蚣。
苏韫珩看了只是笑。
可是笑了一会儿,他仿佛突然想到什么,神色收敛起来,问游观青:“听说十七世家的家主都在这儿……”
“苏氏也在。”游观青知道他想问什么。
吕淮说派人去通知了苏若,可是对方听到苏韫珩受伤的消息一句话也没说。这些日子来,没有一个苏氏的人来探望他,就连只言半语的关心也没有。
游观青一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生气。戏帕被她攥在手里,揉成一团。
苏韫珩扯起嘴角,强撑着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手:“没事。我本就不是苏氏骨肉,如此这般也是应该的。”
他劝游观青:“母……苏家主说到底是你的娘亲,不要因为我和她老死不相往来,还有薛成昭——咳咳咳咳——”
苏韫珩剧烈咳嗽起来,游观青急忙扶住他,给他拍背顺气。
先前吃下去的米粥尽数呕出来,除了白色的米粒,呕吐物中还多了殷红的血丝。
游观青急得快要哭出来,急忙要去找医者,苏韫珩却一把握住她的手,强撑着说:“观青,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他眼中划过泪光,对游观青说:“兄长陪不了你多久了,不要因为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与你的亲人和喜欢的人疏远。”
他伸手去够游观青手中的喜帕,呼吸越来越急促:“不要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说完,终于力竭,晕了过去。
游观青看着满地狼藉,身体颤抖着,只是捂住嘴,拼命抑制住嚎啕大哭的冲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落下,她安顿好苏韫珩,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突然想再去看看灵秋。
红绸飘扬,覆盖了吕府的各个角落。游观青擦干眼泪,迎面撞上了苏氏的人。
“游小姐。”来人彬彬有礼地对她说,“我家家主请小姐一叙。”
迎接他的是一记锋利的剑气。
“滚。”
游观青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头也不回地走开。徒留那人吓傻般呆楞在原地,看着下身被割去一角的衣袍,心有余悸。
割袍断义,古来自有的道理。
游观青往灵秋和云靖的院子里走去,毫无预兆的,天空突然开始飘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雪花旋舞着坠落,一开始只是细小而轻盈的,如绒羽一般。很快,雪开始变得厚重,渐渐的,如同鹅毛般簌簌坠地,下成一场大雪。
不一会儿,大雪就铺了满地。四周鲜艳的红绸上都覆盖上一层薄薄冰凉的白。
盛曦匆匆从对面走过来,见到游观青,连忙躬身行礼。
她提着一捆粗糙的药材,据说南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