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取袖箭时,她看见那格上的最顶端放着一个朱红色的木匣子。那匣盒上浮雕着云纹花样,她最熟悉不过。是那年他随褚伯父出征前,她亲手所送的大阿福,而后他送给了她一个小香毬。她当时以为晚了一步,以为他早已出了城,再见面时候兴许就是新岁之际,便让秦府的车夫加快了速度。
年少的时候,父亲的书房里有一架多宝格,上面放着许多父亲最喜爱的古玩器物,父亲每日都要拿着帕子将那格上的尘灰擦得一遍,再将母亲送与他的一把宝剑放到最顶层。
当年父亲两眼仿佛天际的繁星,明亮又璀璨,嘴角漾起丝毫未曾隐藏的笑意:“这多宝格的最上层啊,是为父心尖之物,是为父最是珍贵的宝贝。”
所以这些年,京师转瞬十个春夏秋冬,即使他当年远去了边关征战,又如雀舌所说,他重伤回京,雪水饱腹,路上跑死了一匹又一匹的马,再到他远去了西北,流放十年久,这匣盒内的泥娃娃,他一直都有在保留着。
她疾步走过去,踮起脚伸长了手臂去取那匣盒。却碍于这古架竟比一些身形修长又高大的男人还要高。她再努力踮起了脚尖,指尖也只能碰到那匣盒一角。
身后忽t而响起一声低笑,紧接着有一只手伸出将那朱红色的匣盒取了下来。随后他打开那匣盒,双手捧给她看,微微勾起唇角:“是想看个究竟?”
她不假思索地端正了那匣盒,见盒子内果然是她当年所送,那寓意极好的大阿福。正想取出细看,余光一瞥,却发觉她的两手不知在何时竟与他的两手牢牢相贴,一同捧住了盒子。
她眼睫一颤,蓦地一松,却在那一刹那有所觉,他的双手是那般的冰凉。
适时,外间有脚步声响起,二人再听得一声轻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