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了一日了。“
崔彦抬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父亲,他身上的肌肉线条还在微微颤动着,他应是从内院直接跑过来的,堂堂国公爷在府邸奔跑成什么样,那么多的下人看着主子慌慌张张又该作何感想。
他还真是只要涉及到殷氏的事情就会昏了头,痛了一日又如何了,当年母亲可是整整痛了半个月,都不见他皱下眉的,殷氏这莫名其妙的痛了才一天,他就完全不在乎一个国公爷的体面了,竟还能卸下父亲的威严来跟他这个儿子商量。
他只觉得有点难过,小时候也曾乞求父亲的爱,好在失望多了就渐渐习惯了,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在乎他的关怀了,却没想到在见到他为别人做到如此地步时,他的心还是微微颤了下。
他敛了敛眼睫,不让他看出他眼底的情绪,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问:
“父亲今日唤我回来所为何事?”
他到底记不记得是谁急吼吼的在宫门口将他堵了回来,又冷冰冰的放在府门口,连句交代都没有,他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任由他打发的小孩子了,他得给他一个说法才行。
崔召似是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心里完全没有一丝将他随意抛下的惭愧,只耐着性子捡几句重要的话说道:
“为了你的婚事,这段时日殷氏去纪家做了不少工作,只你为了那个外室的事情闹得太大了,竟连端阳公主都敢得罪,所以纪家目前说想再仔细考虑考虑你和纪大娘子的婚事。”
“依我说,这事殷氏已经尽力了,只怪你自己不知收敛,为了一个外室闹得沸沸扬扬的,哪家好姑娘愿意嫁给你,你自己也好好想叨想叨,若是纪家成不了,你看看还有哪家是你中意的?”
崔彦殷氏真是尽力了,尽力毁了这婚事,只要有殷氏在,他看中了哪家的姑娘都没有用。
他不想再跟他们纠结这事,本来短时间内他也没有成婚的打算,便只淡淡的道:
“我知道了。”
崔召之前长篇大论的给殷氏铺垫了好一番,见他表情仍是冷漠,此刻也难免激动道:
“那川芎膏呢?可还有剩余的?”
崔彦却是轻挑了嘴角含笑道:“那我明儿得问问官家,若他那边还有剩余的,我再捎信给你。”
顿时崔召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都已经送给官家的东西,又怎么好意思再找他老人家要回来,这个老脸他可丢不起。
况且有没有真送给官家还是一回事呢,若是那小子压根没送,那不是明摆着将国公府的这点腌渍事儿摆到官家面前么,本来当年他续娶殷氏,外面府邸就多有风言风语,此时若是让官家在坐实了这个传言,他怕对殷氏不好,真正是一点都不舍得她吃亏。
只这个儿子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再也由不得他摆弄了,反而是他这把年纪了每次在他面前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被他三言两语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慢悠悠的放下车帘子,全程都是一副矜贵从容的模样,比他这个国公爷更像“国公爷”。
心低那句“你又要去哪里?你还当这里是你家吗?”
还没问出口,马车便已经缓缓驶了出去,留给他一地扬起的尘灰。
哪知崔彦刚到茗园的时候,还没下车就碰着了正在飞檐走壁的宴末,她一个闪身就单膝跪在了他的车前,抱拳禀报道:
“爷,沈娘子刚刚吩咐我去问你,今晚来不来这边?”
说完后她都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蠢,爷不是已经出现在这儿了么,她还真是多此一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