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里遣了人,偷偷去查毒药来源。
华宁对此倒像是不怎么在意,他自打从起居注处知晓了贺樱宁的消息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黏他黏得很,现下更像是连死都不怕了一般。
那一年秋天,华宁正坐在湖心亭里抚琴,他披着厚厚的外衣,面色苍白,他忽然问了句:
“陛下,你知道贺樱宁从京城消失后,去了何处吗?”
萧明赫愣了一愣,才答:“不知。”
他只知自己后悔莫及,他拼尽全力也没能护好贺樱宁,让她在暗地里被人逼走,再没了消息。所以他遇见华宁后,纵然妃嫔闹事,大臣不许,百姓指责,他也始终将华宁护得好好的,不许任何人欺负他一丝一毫。
当年他没做到的事,如今他都在努力弥补,纵使日后会被后人指责。
“我知晓。”
“何事?”
“我知晓贺樱宁去了何处。”
“华宁?”
华宁站起了身,用他那与贺樱宁极度相像的猫儿眼直直看着怔愣的帝王。
“那一日,先帝命你在殿前罚跪,要你放弃贺樱宁,直至深夜,贺樱宁见你仍未回府,本想出府寻你,不想太后来了太子府,告知了她你在殿前罚跪的事,要她假意写封别书,缓解先帝怒火,可她刚写完,就被太后带来的暗卫制住,废了武功带出了京城。”
萧明赫面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你……你怎么知晓……”
“她被卖入风尘,本想寻死,没曾想被大夫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这才知晓自己已身怀有孕,两月有余,只好忍辱负重,在烟花之地苟活了下来。”
啪!
萧明赫手边的杯子坠了地,他摇晃着站起身来,眼神惊惶。
“这怎么可能……”他六神无主地来回念了几遍,目光忽然定在了华宁那张容颜姣好的面上,他扣紧了桌沿,不敢置信地问,“你……你是她什么人?”
华宁笑了笑,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那日在枳国皇宫中泪流满面的贺樱宁。
“我母亲花名唤作华鹤,我的宁字,取的是她本名中的最后一字。”
第26章 溃烂
萧明赫深爱着华宁,情起于对贺樱宁的愧疚,浓于朝夕相处之中。
可华宁不懂。
他问萧明赫:“你宠我,是因为我母亲吗,因为你没有保护好她?”
不是,不是。
萧明赫一手捂住脸,指缝间露出的双眼写满悲怆,他从来不吝啬对华宁口述他的爱意,但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华宁是他的孩子,他不能爱他。
他终于知道了为何自打贺樱宁的名字出现后,华宁举止就变得奇怪了。
华宁在不安。
可是,华宁啊,我再也不能抚慰你的不安了。
“樱宁,樱宁……她在哪里?”
“她去世了。”
“葬在哪里?”
“松州城外,斜阳坡。”
“松州城,斜阳坡。”
萧明赫颤着声念了几遍,猛地闭上了双眼。
他去过松州,皇帝来巡,松州城上下皆知,可贺樱宁没有来见他。
是因为害怕吗?还是已对他彻底失望了?
只稍一想当时贺樱宁的心情,他便觉呼吸都困难了。
华宁拉住了忽然要离开的萧明赫,慌张问:“你要去哪里?”
萧明赫从未如此害怕华宁碰他。“放手,华宁。”
他要去贺樱宁墓前谢罪,二十五年前他没能为彼此谋出一个未来,七年前他甚至还一无所知地将彼此的儿子拽入了深渊。
华宁不该是这样的人,一切一切,都是他的错。
“你要去松州?”华宁声音带着丝哭腔,“你去了又怎样,母亲已经把你忘了!”
萧明赫厉喝道:“华宁!”
华宁眼瞳一缩,面上显出几分惧意,他低下头去,拽着萧明赫的手也开始发抖。
萧明赫养了华宁这么些年,从没见华宁真怕过什么,可如今华宁怕了,他在怕萧明赫为贺樱宁抛弃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