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天热,吃来没劲,大王也不许我过早用冰。”说着,般般不怎么乐意的撇唇,“待冬日,我再请你们入宫吃古董羹。”
炀姜道,“这也是为了你好。”她心说般般的肚子是真的吓人,她也丰腴了不少,脸上仍旧带着少女的娇憨,瞧着如同盛放的粉牡丹。
“那我也是随口一说。”般般扬起下巴,她才不会怪表兄。
炀姜:好好好,牙真疼,莫名其妙的疼。
几人一通闹,目前般般睡觉已经有些困难,她平日里活泼好动,就连睡觉也是这样,但肚子一旦大了就不太能轻易侧身,偶尔夜里还会腿抽筋。
她从不知腿抽筋会这么痛。
有一回昏昏沉沉的睡着,睁眼见,看到表兄倚在床边昏昏欲睡,手还不忘记机械性的给她揉着腿。
脚丫水肿,穿不上从前的鞋子,他令人赶制了一批大一些的,每日让侍医仔细的看,她难受,吃不好睡不好,他亦急的满嘴燎泡。
她甚至觉得他偶尔半夜盯着她的肚子的眼神还怪吓人的,好不容易生出的父爱好像都快散干净了,有点好笑,但确实如此。
五月十三,赢月正式出嫁,锣鼓喧天,十里飘红。
般般出席了短暂的半个时辰,她身子沉重,不能久站,没过多久就回宫歇息了。
第二日睡醒后,从云为她按摩腿脚,“羹儿公子将李由好一通灌。”
“真真是孩儿心性,顽劣爱玩。”般般刚说完这话,忽觉肚子一沉,一股诡异的疼钻了出来。
她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抓住从云的肩膀。
从云瞧见了王后腿间流淌的羊水,“啊呀!”她当即腿软,立马扶着圆桌起身,“我去喊侍医!”
这两日产期临近,朝阳宫偏殿候立着好几位女侍医。
秦王正在朝堂之上与宗室朝臣辩论,秦驹忽然小跑进来,神色急匆匆的说了句什么,众臣还没表示,就见秦王撂下大家就走了。
这次,呆傻如昌文君也猜出发生了什么,大声说:“王后是不是生了?”
“算算日期,确实是了。”
“这是好事啊。”
“我大秦终于有子嗣降生。”
文武百官皆喜气盈盈,互相讨论着王后与王上的孩儿会是什么样子的。
“那我等都…”散了?
“散了?”你疯了。
“当然是等着了!”
“王后生的可是大秦太子,你想往哪儿走啊?”我看你是飘了。
朱氏与庞氏一早入宫,等的心如刀绞,朱氏为人母最能体会产子的艰难,竟然掉了眼泪靠在宫奴的身上,“我儿吃苦了,吃苦了。”
嬴政就在床边,侍医们不许他进来,他脸色难看的将人一顿呵斥,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从不知血是污秽之物,即便是君王,有何不能见的?若是能被女子产房的血给妨碍到,那他趁早别当这个秦王,死了得了,命这么脆弱?
般般耳边嗡嗡嗡的一片声音嘈杂着,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仿佛是在吵架,表兄又发火了,他发起火来很吓人。
她费力的握住他的手,他顿时安静了下来,伏在床前焦急的看着她,她听不清他说话,看嘴型约莫是在唤她的名字,“般般。”
这声音由远及近,又被拉远。
她最后一个用力,婴孩哇哇哭的嘹亮,她太累了,眼皮扛不住疲倦缓缓闭上。
侍医抱着过来想让他看,“王上您瞧,是个男婴。”
“看什么看!拿一边去!”
“王后没动静了,快看看她!寡人要你们何用!”
秦王的嗓音发颤,状似要晃人,又不敢碰她。
侍医抱着小公子尴尬了,“……王上,王后只是脱力睡着了。”
秦王犹然没反应过来,脸上的惊惧真切的倒是有几分滑稽:“啊?”
侍医本该惊讶的,因为她从没见过秦王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很违和,也很不真实……但她更憋不住笑。
第79章 不能哺乳 “这不是牛乳?”……
般般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梦。
梦见一树梨花下的孤儿院,她抬起头坐在窗边,手掌瘦弱、皮肤白里透着黄,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昭阳宫生孩子呢吗?
这时,窗子外传来车子引擎的声音,一辆漆黑的豪车缓缓停靠。
梨花伴着雨丝缥缈,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门边撑伞,一道身形颀长的少年出现在门边,下一刻,他精准的顺着她的视线望过来。
光影白雾围绕,她看不清他的面目。
那是谁?
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床幔,口齿发干发粘,她下意识呼唤了从云的名讳。
“王后,您可算醒了!”从云和牵银一同挤在榻边喜极而泣,“您睡了一天一夜!”
从云端了清水过来为她润口,扶她起身,牵银托了两个软枕让她靠的舒服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