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行歧也猜到了这点,犹豫着说道:“禀玉,既然龙穴如此重要,而你阿妈特意去寻,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的手穿过稠密的发丝,揉在她后颈处,在细心安抚。
闫禀玉无声,过去两分钟后,才缓言道出:“龙穴关乎性命,周伏道必不容许有人碰触,阿妈最后的行踪是寻龙穴,估计凶多吉少。”
他的动作更倾向于按摩,她紧绷的心态因此而稍有放松,而后吁了声叹。
“禀玉……”
“我没事……一个人失踪二十余年,没有隐姓埋名的苦衷,还能是什么好下场。”
此时此刻,真有种两个小苦瓜互相安慰的感觉。
“卢行歧,黄家可能在监视我们,我们得更加小心。”闫禀玉的声音不由凝重,“冯渐微和蓝家几十号打手守在瑶寨,老人都能被黄家下手,证明他们不是不能偷袭,而是按耐不动,他们也许在背后偷偷憋个大的。”
卢行歧回:“我知道。”
“还有件事,我想过了,必须要跟你坦白。”闫禀玉又偷偷叹气。
卢行歧捧住她后脑,使得她仰面,他看着她郁郁容色,轻声道:“别藏心事,想说就说,无妨了。”
听起来坦然无谓,何尝不是无可奈何了?
“在你不敌拘魂幡时,洞玄遣将为了救你,被拘魂幡反噬吞灭。”闫禀玉因着小心照顾他的心情,声音都捏得细细的,手也不忘地轻拍抚他的背。
洞玄遣将没有他的机遇,或许已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即便卢行歧接受了许多,仍旧不免受打击。
闫禀玉察觉到他背脊僵硬,喉中哽咽,人非草木,何况还有一个月的相处情谊,她也为洞玄遣将的下场动容。
她埋脸进卢行歧胸膛,紧紧抱住他,哽声说:“冯渐微和阿渺没有陪同到最后的义务,他们或许会在危险的某日离开,但你还有我。你不孤单,即便不关乎其他,为了家人,我们都要一起走到最后。”
“嗯……”哽咽颤抖的一声。
闫禀玉只觉额顶冰凉,似有液体滴落,她不问不动,却在想:鬼也会落泪吗?泪是透明的,还是如阴气一般黑色的,还是像传闻中的,鬼泣如血。
——
第二日起床,在早餐时间,闫禀玉将遁前生的事一一述来,包括班贵老祖的话。
两个小时,早餐的稀粥变稠,菜由冒烟到冷透。
全程听下来,稍微思考都知道有两个嫌疑人候选——卢庭呈,卢贞鱼。
这两人都是卢行歧的至亲,所以在场的人无敢置喙。
之后,活珠子打破凝滞的氛围,“……好可怜。”
冯渐微叹气,拍拍他肩膀,“万事不由人。”
祖林成忽然说:“别总叹人身,起码人世自由,妖更苦楚,世上诸多限制。”
现在气氛正凝重呢,哪是分辨这个的时候?真没眼色,冯渐微冲她啧啧皱眉。
祖林成昨夜就看他不爽了,手快地扔出一块石头,砸过去!
“欸~”石头而已,冯渐微手一接,到手却感滑腻油凉。定睛细看,那石头竟然瞬间变蛇,吓得他疯狂甩手,当场跳了起来!
“妈呀妈呀!什么玩意啊!”
那蛇被甩到地上,还会游动,嘶嘶吐蛇信子,活珠子用凳脚挪开,解了冯渐微的燃眉之急。
祖林成冷笑道:“我统管百妖,被敬为妖祖,别以为我不知道在侗寨那晚你想把我扔路边上,哼!黄毛小儿,由得你摆脸到我头上。”
“你——!”冯渐微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也亏得他们这么一闹,气氛缓和下来,闫禀玉出面做和事佬,将他们分作两拨待着。
冯渐微那边,让卢行歧看着。
祖林成这里,闫禀玉与她说话,“你澄林境的事处理好了?”
祖林成仇来仇去,心胸通畅得很,她笑起谢过闫禀玉,“亏得你的蛊,十日够我盘问出来了,我澄林境偷跑出了百数妖,如今我正在追踪。”
闫禀玉问:“既然事急,为什么又停留在这?”
祖林成敛起笑,少见地露愁,“我本意是来探阴阳玦的处境,适才听你所言,那周伏道很似猫灵所形容的破澄林境之人——枯瘦如柴,形如傀儡,身旁有两个力大无穷的奴仆。且这人十分了解上古奇石,知其特点与弱点,破掉蓬山石的百年结界。”
卢庭呈醉心冶炼术,对各种矿石痴迷,闫禀玉偷看眼卢行歧,发觉他也因此话沉思。
冯渐微忍不住插嘴,“那粗壮奴仆不就是瑶奴吗?还真是周伏道!他集妖做什么?为了对付我们还是有别的大用处?”
活珠子诚实道:“家主,这好复杂,我不知道。”
冯渐微脸一抽,“阿渺,我没问你。”
“哦。”
“他可能在计划什么,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单挑刘家时,黄家他们就没出面,越到最后开始频频刷存在感,包括集妖与杀人。”闫禀玉思索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