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打开钱袋,望见袋中金光,喜不自胜。他合上袋子将钱袋牢牢捂在掌心,同身边人说了句话。那人进营帐,很快便取来了男孩的奴籍。
会异族语的那名将士接过奴籍,快速扫过,确认无误后冲周荣点了下头,递给了李奉渊。
李奉渊看也没看,低声道:“烧了。”
将士听令,用帐中烛火点燃奴籍,在男孩讶异的眼神里烧了个干净。
事情办完,周荣又问:“走吗,侯爷?”
李奉渊微微摇头:“还有件事。”
李奉渊看向商人,声音稍沉:“我的剑在哪儿?”
那商人本以为李奉渊忘了这一茬,没想他还记得。
商人讪笑一声:“大人稍等,这就拿来。”
他钻回自己歇息的营帐,翻箱倒柜好一阵,取出了深藏在一堆货物中的李奉渊的佩剑。
原先血迹斑斑的佩剑如今已擦洗得干净,剑身微露,在晦暗的营帐里发出锋利的暗光。
中年商人捧着李奉渊的佩剑递过去,李奉渊伸出手,一将士见他虚弱不堪,上前接过:“侯爷,我来吧。”
李奉渊放下手,气若游丝道:“有劳……”
帐外雨仍未停。周荣一行人带着重伤的李奉渊和茫然的男孩离开营地,上马远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晨曦的雨幕之中。
第167章 知晓
知晓
在此之前,李奉渊其实写过信给李姝菀。
他
第1回 写家书,不知要写些什么,一字一句斟酌着落笔,写得很慢。
写写改改,抽空写了好些日都没写完,便忽然上了战场。
烈真部粮营被烧,奇袭大成。李奉渊于茫茫夜色逃出敌军围困,精疲力竭地倒在沙漠里,意识昏迷之际,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幸好那封信还没有写完送出去。
否则信还未送到望京,他或就已丢了性命。
当李姝菀在家中读着千里之外而来的家书,她是会欣喜终于得知了他的消息,还是在今后的每一次看到那封信时,都痛于收到信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殒命。
从那以后,李奉渊再没有写过任何一封家书。
他也逐渐明白,当初李瑛为何一走数年从不寄信回家。
只因报回的平安永远不及危险来得措手不及。
大雪纷飞里,又迎来新年。
入宫为皇上诊治的常安在宫中待了十来日,于元宵节前才出宫,恰好能在元宵佳节与徒弟们团聚。
李姝菀听说常安与雪七出了宫,翌日便去了二人落脚的客栈。
当初常安从侯府离开,走得太急。她一为向常安致谢,二为问雪七当日那话是何意。
客栈包间里,李姝菀与雪七隔茶桌对坐,李姝菀挽起袖子,不紧不慢地烹着茶,等雪七开口。
雪七跟随李奉渊回到齐军的军营,被常安收作最小的徒弟,如今已有五载之久,早已不见当初弱小无助的奴隶模样。
然而雪七总归年纪还小,不太懂大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他看着李姝菀,道:“为何来问我,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李姝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先生既然与我说那话,我想小先生一定同他相处过一段时日。小先生若了解他,该知道他这人嘴比蚌还紧。他不想说的事,便是我耗尽口舌,也难从他口中得知三分实情。况且他这人不报喜,更不报忧,我怕问了,也只是白问。”
她说着,替雪七斟了杯花茶:“我便只好来问小先生,还望小先生如实相告。”
雪七对李奉渊寡言少语这一点深有感悟,当年在营地中,他两日里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思索着,端起李姝菀煮的茶,捧着杯子缓缓饮了一口。
饮完顿了顿,似觉得这茶合口味,又饮了一口。
李姝菀见他喜欢,问道:“这花茶是去年从江南所采,小先生觉得如何?若能入口,我送小先生一些。”
雪七听见这话,忽而不再饮了,他放下杯子,摇头拒绝道:“不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