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悬渊抿了抿唇,剑修的心中在暗恼,然而脸上却还是平静地将少年请入房中。
和薄倦意猜测的一样,剑修刚才是在洗澡。
房内放置了一个浴桶,里面的水隐隐泛红,透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而旁边的架子上还挂着秦悬渊换下来的衣服和即将准备要用到的绷带和药粉。
秦悬渊是打算为自己换药。
第157章 把衣服脱掉
门扉紧阖,屋内的光线骤然昏暗了下来。
薄倦意这才发现秦悬渊的屋子里是没有点灯的。
他当即走到桌边先去把灯点上,随后施施然落座,一双漂亮的凤眸扫过还伫立在门边的剑修。
“站在那里干什么?你过来,先把衣服脱掉。”
少年对着剑修吩咐道。
他的语气平静淡然,仿佛不容置疑。
和还站在门口,稍显有些局促僵硬的剑修相比,已经坐下的薄倦意反倒更像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他手里还握着灯座,暖黄色的烛光透过灯纱打在了少年的脸侧。
朦胧、昏黄,与细腻的雪色相映生辉,泛着恍若珍珠般莹润的光泽,而随着少年抬起双眸,那眼尾下的泪痣也好似在一刻活过来了一样。
艳丽夺目,灼灼明媚,像是囊括尽了这世间所有动人的姝色。
薄倦意来的匆忙,他没有来得及再去重新换一身行头,而是随意地披上一件外袍就过来了。
此时银色的发丝松松垮垮地挽了个辫子搭在一侧的肩膀,织金描红的发带垂落下来,末端还缀有两颗小巧的金铃铛。
灯影煌煌,美人亭亭。
这一幕简直美好得有些不像话。
尤其是当少年张开殷红的唇瓣,说出那句把衣服脱掉的话……
哪怕秦悬渊是知道薄倦意的这句话没有任何歧义,对方只是想察看他的伤口,可结合眼下的场景,剑修不由地垂眸避开了少年的视线,他的双唇微动。
“一点小伤而已,我可以自己处理。”
再严重的伤秦悬渊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次只伤在了肩胛,没有触及心肺那些致命的地方,以剑修强悍的体质,哪怕放着不管几天之后也能自动痊愈。
因此这点小伤在秦悬渊看来还完全不值得薄倦意亲自来动手照顾的地步。
何况那些血污说不定还会弄脏了少年的手。
事实上薄倦意一开始也只是打算送完伤药就走,结果没想到这么巧刚好就撞上了剑修沐浴完之后的样子,思绪骤然被打乱,等他坐在这里时,嘴上已经脱口而出让对方把衣服给脱掉了。
这本是个意外的事情。
薄倦意也已经想着该怎么为这句话来找补了,但秦悬渊遮遮掩掩的态度却反而让他升起了好奇。
那些想好的措辞被他重新咽回了肚子里,薄倦意放下灯座,神色认真道:“你的伤在背上,一个人不好弄,还是我来帮你吧。”
少年执意坚持。
他起身牵着秦悬渊坐在床边。
柔软的力道并不难挣脱,只要秦悬渊想,他可以有一百种办法将其反制。
但直到坐在床边,剑修也没有任何异动,他就像是一只被驯服了的孤狼,心甘情愿佩戴上项圈,收敛起强大的獠牙,乖顺听话地任由少年进行摆弄。
薄倦意脱去外袍,他赤裸着双足踩在柔软的床铺上。
少年微微屈膝,跪坐在剑修的身后。
这是一个很近的距离,也超越了秦悬渊一贯警惕的界限,然而此时他却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后背袒露在另一个人的面前。
这等同于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弱点给暴露出来。
薄倦意想的话,他可以马上就换一个未婚夫。
当然,少年显然没有这样做。
他先撩开了秦悬渊那一头披散下来的黑发。
剑修的头发很长,发质粗硬,摸起来还有点扎手,倒真有几分像是巨狼的皮毛。
不过薄倦意脑子里想的却是,他似乎曾经不知道在哪本杂记中看见过,发质粗硬的人,命运通常也会比较坎坷。
他们性情孤傲要强,宁折不屈,注定会吃很多的苦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