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生姥姥将柏哥儿抱起来,先用大葱拍打他的身体,再将他轻轻放入盆中坐浴,撩起的水花弹上他额头,嘴里念叨着连串的吉祥话。
柏哥儿似乎是还没睡醒,被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不高兴地咧开嘴哭了起来。
收生姥姥面上喜色更甚,笑道:“咱们小世子哭得多有劲儿!将来一定能子承父业,做个上阵杀敌的大英雄。”
沈令月望向顾凛,他如今已经能丢开双拐稳稳地站立行走,但顶天立地的国公爷还是会因为儿子的哭声而紧张地攥紧拳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柏哥儿从收生姥姥手里抢过来了。
如此一番仪式下来,收生姥姥心满意足地带走了盆里的金银铜钱,乳母上前抱走柏哥儿,准备带去偏房喂奶。
梅芳过来请二人入席。
沈令月走到半路一摸荷包,突然想起她给柏哥儿单独准备的礼物忘了拿出来。
她让燕宜先过去,自己转身快步折返回郑纯筠的院子。
刚一进门,就撞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鬼鬼祟祟地在偏房门外转悠。
沈令月想也不想便喊:“哎,你干嘛呢?”
那人受惊似的抬起头,却在对上沈令月的一瞬间转身就跑。
沈令月瞪圆眼睛,“……秦筝筝?!”
她怎么混进令国公府里来了?
很快,顾凛便带人赶了过来,一进屋便大步奔向郑纯筠,将她和柏哥儿紧紧拥在怀里,又低声问她:“不是让你在床上躺着吗,怎么下来了?”
郑纯筠脸色更白了,眉头紧锁,死死盯着被反扣双手,押在地上的秦筝筝,颤声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刚才柏哥儿被抱去前面洗三,她正好有点累,就想睡一会儿。
后来乳母抱着柏哥儿回来,梅芳又恰好去隔壁开席的院子招待客人,院中恰好出现了一段真空。
她不敢想象,若是沈令月没有半路折返,若是让秦筝筝摸进乳母的房间,以她现在这个神色癫狂的模样,还不知道会对柏哥儿做出什么。
秦筝筝直勾勾地瞪着她,突然发狂似的挣扎起来,一边尖叫:“是你,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你们!我就是要弄死你们的孩子,让你们也和我一样痛苦!”
燕宜收到消息时慢了一步赶来,和沈令月站在角落里,看着秦筝筝此刻的模样,几乎要认不出来。
从前的秦筝筝虽然不算什么绝色,但她被顾源钟情,至少也是个清秀小美人。
如今不过被赶出令国公府一年多的时间,她整个人憔悴得像是老了七八岁岁,皮肤粗糙,身形微肿,穿的衣裳也十分寒酸,甚至都比不上国公府里的大丫鬟。
郑纯筠闭了闭眼,冷声道:“你和顾源的孩子今年初夭折了,那是因为你们成日里争吵不休,你怀着身子还不停喝酒,生下的孩子先天就羸弱,一场风寒便能轻易夺去他的性命。但,这不是你害我儿子的理由。”
“怎么不是?!”秦筝筝眼神里满是仇恨,“如果不是你们将我们赶出家门,顾源会和我吵架吗?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国公府里尊贵的小少爷,生病了也能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他会这么容易死掉吗?我的孩子没了,你的孩子却出生了,分明是你儿子夺了我儿子的命!”
郑纯筠被她的歪理气得眼前一阵阵发晕,身子越发虚弱,只能倚靠在顾凛身上。
柏哥儿也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比刚才洗三时候哭的更厉害了。
顾凛示意乳母把柏哥儿抱去隔壁安静的房间哄一哄,梅芳也忙不迭跟上。
他手上稍一用力,将郑纯筠打横抱起,稳稳地放回床上,替她掖好被子。
“莫要和不相干的人动气,交给我来解决。”
顾凛走到秦筝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明明一言不发,却有无形的杀意弥漫开来,有如实质般压上她的脊背。
秦筝筝莫名打了个寒颤,心中生出几分惧意,不敢再大声吵闹。
“我不会对女人动手,所以我会报官,告你擅闯国公府邸,对未来世子欲行不轨,具体怎么判,判多久,交给顺天府来决定。”
秦筝筝脸色瞬间灰败下来,“不,不能报官!”
若是她被关进大牢,顾源不就有理由休妻了?
她又开始挣扎,带了几分哀求,“国公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都是我鬼迷心窍,求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她还试图打感情牌,哽咽道:“我只是个失去儿子的母亲,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一定是魔怔了,才会不受控制做出这些事……”
顾凛完全不上钩,淡淡道:“你不想坐牢也可以,那就如实告诉我,是谁帮你潜入国公府的?”
他以治军的方式治家,偌大一个国公府不说固若金汤,至少也是各处井然有序,规矩严明。
就算今日府上洗三宴客,稍微松懈了一些,也绝不可能让秦筝筝如此顺利地摸到后院来。
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