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怪得很,前一刻还是蓝天白云,暖阳高照,没一会儿就刮起了邪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立刻就泼起了雨,屋外哗啦哗啦响着,把好不容易晒干的院坝浇了个透湿。
院里有?一棵樱桃树,被雨水浇得没精打采,崔兰芳前不久还在念叨,说雨水不停,樱桃又是最娇气的,今年怕是吃不到新鲜的了。
柳谷雨也?皱起眉,朝外走了两步,自言自语道:“二?郎还没回来呢。”
今日休沐,但秦容时?又去了书院,想来是看天气好,就在藏书楼多留了一阵,哪知?道这雨说来就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柳谷雨说着就四处找伞想要出门,还没找到先听见院外响起两声犬吠。崔兰芳和秦般般出门一瞧,正?是秦容时?回来了。
见着人?,吠叫的狗子也?住了嘴,甩圆了屁股在檐廊下蹦跶,尾巴舞成陀螺。
“回来了!回来了!谷雨,二?郎回来了!不用?找伞了!”
崔兰芳朝屋里喊了一声。
柳谷雨听到声音,朝外探出半边身体,果真看见秦容时?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绿衫白衣,一手提着书箱,一手撑着一把素面的油纸伞走进来,瘦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伞杆,惨绿的衣裳衬得腕骨白皙。
人?倒是没淋着,可雨大,潲得衣摆湿了一团,那片衣裳颜色都要更深些。
秦容时?没有?立刻说话,先快步上了檐廊,收伞,抖落了伞面的雨水,又抽空回头看柳谷雨。
柳谷雨站在灶房门口?,歪头看他?,单手扶着头上歪歪斜斜的斗笠。
他?身上还穿着蓑衣,那?蓑衣很大,把人上上下下罩得严严实实,两只手看不着,脚背也?看不着,只能看到一张脸,衬得脸也小了。
看见秦容时?,柳谷雨眼睛一亮,伸开胳膊就扑了上去,像一只上下扑腾的扑棱蛾子。
“你回来了!”
秦容时?没忍住,盯着人?笑出了声。
秦容时?:“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柳谷雨把斗笠扶正?,秦容时?又把他?歪着的脑袋扶正?,含笑看他?说话。
“下雨了!我准备去接你啊!”
扑棱蛾子扑腾得更开心了。
秦容时?:“……”
秦容时?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扑棱蛾子:“……你笑什么?”
秦容时?没有?回答,伸手把他?头上的斗笠取下来,又去解他?身上的蓑衣,一边忙活一边说道:“这蓑衣你穿有?些大,不合身的蓑衣不防雨,下次再买个小些的。”
柳谷雨撇撇嘴,却没再继续问,而是摊开手让秦容时?给他?脱蓑衣。
崔兰芳看着两个孩子感情好,她也?高兴,推着秦般般回了灶房,把檐廊下的位置留给了两人?。
解蓑衣、斗笠的时?候,不小心蹭得头上的抹额偏斜了。
“我给你重新系一遍。”
秦容时?垂着视线看他?,说话的声音微微沙哑,柳谷雨听着不对劲,想要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被秦容时?单手反扣上后?颈。
他?只得保持姿势不变,疑惑问道:“系什么?”
柳谷雨还没反应过来呢,也?没发现自己的抹额歪了。
但下一刻,额头上一凉,是那?条抹额被取了下来。
秦容时?贴他?更近,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捏着那?条抹额在他?额头上比划,唇鼻喷出的温热气息全散在柳谷雨脸上,激得人?面颊发热。
抹额两端绕到脑后?,两手也?环了上去,远远看着就好像柳谷雨被他?圈在怀里。
手指飞快绕着抹额在脑后?打了结,温热的指腹擦着耳廓垂下,随即是秦容时?低沉的声音。
“好了。”
柳谷雨咳了一声,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可稍稍抬脚就抵到墙壁了。
他?莫名觉得耳热,尴尬地伸手摸抹额,开始话不过脑,想到哪儿说哪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