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沈令月冲她比了个手势,笑得神神秘秘,“借古讽今,看破不说破啊。”
董兰猗懵懵懂懂地点头应下,又和肖素真商量起具体情节来。
二人现在都已经是成熟的笔杆子了,又有现成的故事梗概,很快就打好了腹稿,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一拿到书稿,沈令月又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连舒,让他加个班,连夜印出样书来。
“这是琅嬛馆要发售的新书吗?”连舒翻开看了几页,一下子就认出熟悉的笔迹,“董姑娘才交了新稿子,这么快又写了一本?”
他看沈令月的眼神带了暗暗的控诉,仿佛她是什么黑心资本家一样。
“啊,这个是非卖品。”沈令月咳嗽两声,“你就别问了,总之我有急用,明早派人过来取啊。”
……
宫里。
庆熙帝最近虽然不上朝了,但每天还是要坐着轮椅去文华殿批奏折议事。
这样白天的时候,高贵妃也能松快一下,不用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娘娘,这是琅嬛馆新出的话本子,《玉堂钗》和《绮兰传》都出了,还有几本其他的。”
宫女拎着一个小布包裹从外面回来,打开一一摆到高贵妃面前。
“《贵妃怨》?”高贵妃好奇地拿起一本没看过的新书,对宫女笑道:“本宫倒要看看这个贵妃是怎么了。”
她拿着话本去到窗前的矮榻上,才翻了几页就微微变了脸色。
话本里的这个贵妃,怎么从出身到习惯都像极了她本人?
皇帝年迈,贵妃正青春美貌,盛宠无子,却被皇长子觊觎,生出不轨之心……
高贵妃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道令人厌恶的身影。
她又不是傻子,早在几年前就察觉到恒王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了。
从此但凡是有他在的场合,她都尽量避开,更不愿和林贤妃、恒王妃等人有半点交集。
可是总有一些场合是避无可避的,她也只能竭力让自己忽视那道如骨附蛆的黏腻的窥伺,又刻意在庆熙帝面前做低伏小,以示二人感情深厚,让恒王赶紧打消了大逆不道的念头。
然而接下来话本中的情节更让她心惊胆战——皇长子趁父皇病重发动宫变,肆意屠杀年幼皇嗣,将贵妃掳走囚禁。
贵妃不堪受辱选择自尽,而后世史书却要给她扣上一个祸国妖妃的名头,非说皇长子是因为她才举兵谋逆,气死君父的。还说她早就和皇长子暗送秋波,周旋在父子之间,野心勃勃……
“……这写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高贵妃气得一把将话本子丢出去老远,胸口微微起伏,娇艳的面孔布满寒霜。
等她渐渐冷静下来,一股寒意却慢慢涌上心头。
如果将来真让恒王上位了,他能放过自己吗?
染了蔻丹的指甲尖尖刺进掌心,高贵妃轻咬下唇,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美貌是她的登天梯,可她绝不满足于此。
长得漂亮是她的错吗?凭什么她就要被当做战利品一般被男人抢来抢去?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都是男人粉饰自己野心的借口。
真恶心。
她宁可去死,也不想委身于恒王苟活。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呢?
最后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宫女在门外提醒:“陛下差人来请娘娘一同用膳。”
高贵妃很快调整好情绪,无事发生一般去了前面。
在门口和同安公主打了个照面,客气地互相见礼。
同安公主却在经过她身边时轻飘飘丢下一句。
“琅嬛馆的新书,好看吗?”
……
悯恩寺官署。
裕王妃自从来到这里简直是如鱼得水,积极表现,交好各家女眷,很是为裕王刷了一波印象分。
算账算得累了,头晕眼花,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去外面透透气。
经过一间庑房时,隐约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好像还提到了恒王?
裕王妃立刻站定,鬼鬼祟祟地贴上窗纸偷听。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恒王居然在外面偷偷养女人?”
“嗐,哪有男人不偷腥的。别看恒王和恒王妃在外面表现得那么恩爱,那都是演给陛下看的,谁让裕王是出了名的花心,后院里妻妾成群呢。恒王表现得尊重正妻,不就显出他来了?”
裕王妃听到这里气得攥紧拳头。
她就说吧,老大两口子都是面忠心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