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教授怎么办?”
杨洁刚问出来, 那边话筒就再次传出声音了,“宋教授,事情我帮你办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语气有些卑微。
“基地这边真的离不开你。”
有些事情它就只有宋芬芳来才可以。
宋芬芳顿了下,她握紧了话筒,声音冷静,“我这就回来。”
“可以安排车子了。”
“我一会就从哈市驻队出发回基地。”这是连宋家都不回了。
三过家门而不入,也不过如此了。
宋芬芳这话一落,就连准备离开的何处长和杨洁,都跟着看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惊愕,“宋教授,你不在多留下吗?”
“去看看莺莺也好。”
说这话的是杨洁。
宋芬芳低垂着眉眼,再次抬头脸上已经多了几分果断,“不了。”
“你们去吧。”
“这一路拜托你们照顾她。”
她能回来一趟看着闺女出嫁,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了。
她拒绝的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干练果断的宋芬芳。
杨洁心里堵的慌,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何处长拉着她的手出去,“好了,宋教授自己心里有数,你别说了。”
“你说的在多也没用。”
“她去了见了又如何?见面就等于分别,你没看出来吗?”
“她命不久矣了。”
何处长这话一落,杨洁猛地抬头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显然,论人情世故这一块,杨洁是不如何处长的,论敏锐和洞察,她也不如何处长。
何处长回头看了一眼,宋芬芳这边已经在收拾东西告别了。
她低声道,“她在托孤。”
“却没去找宋家人托孤,而是找我们这些不同姓的外人来托孤,杨洁,你还不明白吗?”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没有一个母亲会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别人的。
除非万不得已。
而显然宋芬芳现在就是万不得已,她甚至连去见孟莺莺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自己见了,就舍不得离开了。
她也舍不得孟莺莺,在送走了亲生父亲后,再来送走亲生母亲。
这对于孟莺莺太过残忍了一些。
杨洁听完,她如遭雷劈,她回头去看宋芬芳,因为已经出来了,所以只能从门框那看到她的一个背影。
有些过分的清瘦了,还有脸也是,有些蜡黄惨白,不是那种正常皮肤的人。
她也是这才惊觉,“你是说宋教授生病了?而且还是生很重的病?”
何处长叹气,“不然呢?”
“不然,她为什么不亲自去见自己的闺女,为什么要把莺莺托孤给我们这些外人?”
“因为她没时间了啊?”
她没时间去陪女儿,也没时间去护着女儿了,所以只能来找他们。
杨洁有些不解,“她既然生病了,为什么还要回西北基地?她不该去看病吗?”
在她的眼里生病的人就该去看病,只有病好了,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
“没时间的。”
何处长心说,杨洁还是太单纯了一些,“宋教授才离开西北基地两天,那边就已经催她催的不行了,说明那边目前离了她是运转的不顺利。”
“所以她只能回去挑大梁。”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边那位同志不止是喊她为了挑大梁。”
“还是为了——”
“什么?”
杨洁追问了出来。
“培养接班人。”
杨洁听到这几个字,足足愣了好几秒,“那对于宋教授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一些了。”
她还活着,便已经开始物色培养接班人了。
何处长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机器要运转,自然需要零件了,零件可以坏,但是机器不能坏。”
“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宋教授已经把路给铺平了,接下来我们带着莺莺过去,就要把这条路走好,不然就辜负了她的期望。”
“我去联系车子,你去找莺莺,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把行李都给收拾出来,我们准备马上离开。”
杨洁嗯了一声,她其实还有几分妇人之仁,或者说,她彻底把自己当做孟莺莺的一个长辈了,而不是老师。
“可是莺莺今天才刚结婚,按理说,她晚上要洞房的。”
何处长回头瞪了她一眼,“洞房什么时候都能洞房,莺莺和祁团长都结婚领证了,祁团长还能跑不成?”
“祁团长不会跑,但是去首都歌舞团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你只管去喊莺莺,她知道轻重的,也知道该如何做出选择。”
文工团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