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来。
自灯魁案发生后,开封府很快将相干嫌犯捉拿下狱。胡家大院被封,就连仆从和下人,也不许出宅门一步。
在狄依依的催促下,第二日天一亮,云济跟王旭讨了个便利,进入胡家宅院探望。
仅仅两日之隔,胡家已经光景大变。胡大娘子虽未被下狱,却被封禁在家宅里。往日俯首帖耳的下人,竟有一小半使唤不动了。云、狄二人寻到胡家大娘子时,她正在客堂六神无主地唉声叹气。
胡家往日高朋满座,如今一出事,无人敢来探望。云、狄二人登门,胡家大娘子甚是感动,连连道谢。倒有一名身材高大的修行者坐在客座,此人身穿灰色法衣,脚踩泛白芒鞋,正是被逐出安济坊的邱远。
“邱仙师?”
“云居士!”邱远略略颔首。他身材高大,云济身量已算高,尚且比他低半个头。
“邱仙师这几日一直在胡家吗?”
“受胡居士所托,下愚这几日在宝地借宿,为他化解貔貅刑之祸。”
“邱仙师,今日清晨时分,你可曾去过汴河边上?”
邱远一怔,摇头道:“灯魁案案发之后,开封府便将胡家宅邸封了,下愚如何得出?”
云济对自己的记忆从不曾有过丝毫怀疑,邱远显然是在说谎,原本在他心里萦绕的一些事,瞬间有了答案。
“邱仙师,小生心中有一事不解。云某在陈留高家见过貔貅刑一事,终究不过是小人作祟罢了。胡员外也遭遇了貔貅刑,您是如何帮他化解的?”
邱远正色道:“其实说来也不值一提,貔貅刑是上苍降罪于为富不仁者的刑罚,胡员外虽然大富大贵,却并非不仁之士。他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得惯了,只要和百姓一般过一段贫苦日子,喝粗茶,吃淡饭,让上苍知道他与民同苦之心,貔貅刑自然能渐渐缓解。”
“上苍?降罪?这是佛家还是道家的说辞?”
“下愚修的是福道,佛经道藏无不涉及,只是心中唯信‘行百善,积百福’,方能得妙谛。”
对他的话,云济一句都不信,但还是点了点头:“多谢邱仙师点拨。”
云、狄二人正准备告辞,忽而听得有家丁来报:“主母!小娘子和小公子回来啦!”
“当真?”胡家大娘子又惊又喜,迫不及待地奔出客堂,果然迎面见到被放回的胡惜雪和胡小胖。在大牢里待了两天时间,姐弟俩惊惧交加,见了母亲,泪水再也忍不住,母子三人抱头痛哭。
云、狄二人不愿打扰他们团聚,悄然出了胡家宅院的大门。狄依依满脸欣喜:“还好惜雪没事,我正想着怎么搭救她呢!没想到开封府深明大义,看出他们姐弟俩跟此事没有半点关系。”
云济摇头道:“深明大义?只怕并非如此。义父早就知道胡家姐弟无辜,也知道我和他们有旧交,但前两天绝口不提放人之事,这是为何?因为这案子上达天听,为表明重视,就连雪柳母子都险些被拿了去,胡家姐弟怎能轻易脱身?”
“那他俩怎的又被放回来了?”
“这案子远非义父所能做主,胡家姐弟被放回,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出力相助,而且相助之人位高权重,连孙大尹都不得不卖个面子。只不过孙大尹和义父不对付,这里面的关节,是不会告知义父的。”
“看来胡安国能耐不小,暗中还有通天的关系,我真是白白替惜雪担心了。”
“问题就在这里,他若当真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会惶惶不可终日,还想求助于寿光侯,拜托我帮他传信呢?可见胡家姐弟得脱囹圄,并非胡安国的筹谋,而是别人主动替他办的。”
“主动替他办的?谁会这么好心,向胡安国示好?”
“一个身陷囹圄之人,能有甚价值,让别人向他示好?”
“这……”狄依依聪慧过人,云济稍一点拨,她便茅塞顿开,“是了,不是示好,而是示威!”
“不错!”云济分析道,“胡安国肚子里不知还藏着多少事,他现在被关在开封府的大牢里,倘若嘴不严,吐露出什么,只怕有人脸上会难看得很。所以……将他一双儿女捞出来,是要他守口如瓶。灯魁案只是死了郭闻志,死胡安国一人就能偿命,只要他不乱说话,自有人保全他的子女亲眷。否则便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整个胡家断子绝孙。”
狄依依蹙眉道:“这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呢?他要让胡安国守口如瓶的又是什么秘密?要不我们去找王巡使问一问?”
“义父若知道,早就跟我直说了。幕后之人绝不会亲自出面,肯定七折八绕,让你摸不着头脑。”
“那怎么办?还要去陈留高家,替胡安国送信吗?”
“当然,既然胡安国将高家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咱们就看看,这根稻草会不会拉他一把。”云济话头一转,“此事我让鲁千手去办,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查邱远。”
“查他做什么?当务之急是救胡家脱离险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