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晚,可身边的人却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离开,谢玉绥靠坐在床头,一只手撑着额头沉默,突然身子开始颤抖。
笑声从指尖流露,他仰头靠在床头,过了不知道多久笑声戛然而止,指缝间眼神一凝,咬牙唤了念了一句:荀还是。
枯黄的林间马蹄声回荡,土地松软,马踏之处留下一串串脚印。
荀还是带着穆则赶路赶了大半天才见着一处棚子,二人翻身下马,小二赶忙上前将马送到后侧吃草料,二人则寻了个地方坐下歇脚。
茶棚破旧不知道矗立于此有多久,棚下甚至能看见湛蓝的天空,四处透风难怪大多人宁愿多走些时日,找个城镇休憩,而不愿在此多做停留。
荀还是自知体力不如从前,又近乎一夜没睡,一早拖着疲累的身子赶路至此已到了极限,若再不休息估摸着就得让穆则背着去城镇寻个大夫救命了。
坐下时荀还是内心倒抽了一口冷气,强忍着下身的不适和腰间酸软,靠着极大的忍耐力才让面上没露出异样,点了壶热茶驱散灌了一肚子的冷风。
穆则眼神几次落在荀还是身上,荀还是端着茶杯一直没理,直到第五次飘过来时他出声问道:有话就说。
穆则见荀还是率先开口,便依着这个台阶下来,道:阁主就这样走了不跟王爷打声招呼没问题吗?我瞧着那王爷对阁主真的很上心,虽说近段时间一直将您困在那里,却也是让您避过风头,瞧着您这段时间身子好像也好了很多。
有些话,说了不如不说,告别不是任何时候都适合,如果早些时候荀还是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不管谢玉绥这段时间将我困于此地是处于什么目的,到底还是过了一段安稳的日子,少有的没有担心睡觉时会被什么人突然闯入刺杀,确实挺舒坦。
穆则见着荀还是笑着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番回东都绝对没什么好事,到时候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荀还是再强也只是一个人,邾国的皇帝再草包到底还是皇帝,手里握着整个邾国,岂是一人所能抗争?
穆则本想劝劝,想跟荀还是说:若是过得舒坦便不要回去了,管他东都变成什么样子,跟他们都没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为国家出的力全当喂了狗,应该好好过过剩下的时光,说不准那位祁国王爷真的能找到治疗荀还是身上的毒药,便不要再回来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穆则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他劝不住,也没什么立场劝,能过安稳日子这种愿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讽刺手中沾了那么多的血,有多少是来自无辜人,夜里冤魂哀鸣,他们凭什么过上安稳的日子?
一脚已经踏上了地狱,不如将选择的路走完。
穆则目光落在一直延伸看不见头的路上,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挑了个比较偏僻的小路。道路泥泞坑洼,到处都是翻起的石子,因着天冷有些地方结了一层细冰,走起来每一步都很难。
这个茶棚着实不是一个好落脚的地方,二人只饮了半壶茶水便起身准备离开。荀还是歇了这会儿暗自提着内力游走于体内各处经脉,原本酸软的腰松泛了许多,想必骑马能坚持到下一座城镇。
他起身想要唤小二将马牵来,却在这时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荀还是下意识看去,拐角处正好出现几道身影,为首之人一身玄色衣衫。
穆则警惕地站到荀还是身前,侧头道:阁主要不您先走,我去拦一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