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出现一个异常宽大的手,指尖沾了一点水珠,一条深色的疤痕横穿整个手掌,而自己小小的,脏兮兮的手放在了上面。
那人牵住小孩儿的手将他拉了出来,紧接着发出一个异常冰冷的字
杀。
荀还是猛地惊醒。
身旁是熟悉的帷幔,身上是熟悉的被褥,他回到了客栈,一切都回到了现实,只是不见谢玉绥的身影。
荀还是手肘撑着床铺坐了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身上过度乏力让他知道自己昨夜应该是发烧了,这会儿额头不烫,想来已经退了。
真是身体越来越差,只吹了点风就能让他睡得这么沉。
多亏是在谢玉绥身边,也多亏谢玉绥对他没有杀意,不然这会儿死多少次都不知道。
荀还是轻笑一声,不带任何含义的笑,隐隐有些像梦里的小孩儿。
那是他儿时尚未进天枢阁的一段记忆,好久不曾想起了,不知怎么的,成了一个梦。
过去的事情从未困住他,毕竟当初杀了他全家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可回忆的。
荀还是就着这个姿势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直到感觉身上冷汗收了许多,才拉起被子准备再躺会儿。
现在天光大亮,去安抚使司偷尸体这种事儿自然不可能对着太阳干。
然而他刚将被子盖到脖颈,就听房门吱扭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房间不大,只有一个小屏风挡着房门。
谢玉绥绕过屏风走到荀还是面前,低头打量了一通荀还是,除了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以外,眼睛还算亮,应该不会死的这么快。
身体还行?早上大夫来看了一下,等会儿吃点药发发汗应该就没事了。谢玉绥道。
荀还是一声不吭,双手拉着被子只露出半张脸,原本总是习惯性半眯着的眼睛此时圆滚滚,盯着谢玉绥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后叫到:豫王爷。
谢玉绥被叫得一愣。
虽说荀还是平时说话也喜欢王爷王爷的叫,听着像是敬称,却也知道更多的是调侃,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带着封号叫。
我以为你不知道我是豫王。谢玉绥低笑。
荀还是:知道还是要知道的,毕竟是祁国,万一哪天打起来了,豫王被我碰见,难保不会色心大起,若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动了将你收入房中的念头可怎么好?
好话不超过三句。
谢玉绥收了笑容,正巧听见身后敲门声,直接无视荀还是越眨越快的眼睛,将冒着白烟的中药端了进来。
只一闻到气味就已经苦的舌头发麻。
见药端了进来,荀还是坐起,接过药试了试温度,随后一饮而尽。
苦药顺着喉咙溜进去时,荀还是才终于从梦中的情绪里走出来。
先前他差点脱口而出,想问问谢玉绥为什么早上叫大夫过来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知情,又为何如此关心他,是真的睡得太沉了还是别的什么。
然而这种话无形中就带着某种信任,并且是一种不应该存在的信任。
他是荀还是,是天枢阁阁主,每天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哪怕是同伴是君主是手下,都要时刻保持着警惕,更不论是他国的王爷。
如此一来,这一碗药治的不只是感冒,还有被怪梦带出来的,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谢玉绥不知荀还是内心的波动,只是诧异地挑眉,惊讶荀还是喝药喝得这么痛快。
他原本以为荀还是还得矫情一番,或者怀疑一通,所以当对方干净利落地将空碗递回来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过,动作熟练地就像是伺候主子的小厮。
好在谢玉绥不太在意这个,将碗放到桌子上:你还真不怕我下毒,说喝就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