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想说罗斯金家族和费尔洛斯做交易,从而换走了驯龙方法?”伯劳侯爵抓住机会冲人开炮道:“您好歹换个说辞,将自己做过的事扣在罗斯金家族头上并不能让您显得更加清白。”
这一次那家伙却并不理他,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而是看向了自绽放会议第三次会议开始后,便始终一言不发的王后。
“敢问王后陛下,也曾在军中名盛一时的罗斯金家族,为何在大半年前突然销声匿迹?”
无视了爱斯梅瑞骤然变得森冷的眼神,对方肆无忌惮地对此等敏感话题紧咬不放:“罗斯金家族几乎在数天之内迅速分崩离析,其庞大的家族产业和军内势力被迅速瓜分,核心成员或是‘暴病身亡’,或是‘远遁他乡’,显然绝非寻常势力所能轻易为之。”
“陛下作为帝国的实际掌舵者之一,敢问您对这一切是否知情?”黑发青年甚至上前了一步,一种冰冷锋锐至极的强大压迫感,不知何时自他身上缓缓浮现:“或者说,是否正是您一手主导了这场‘清洗’?”
“——就像自您掌权以来,那些大大小小、自帝国势力版图上悄无声息消失的贵族家族一样?”
……就像我的家乡铁棘领一样?
一片寂静。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毫无顾忌将帝国的一切脏污都摊开在太阳下的疯子。尤其在早年,王后确实显得比较不择手段,带着自底层上位的狠戾和血腥。但是胆敢蠢兮兮当面质疑的人早就在这些年被雷霆手段杀光了,余下的人都比较“聪明”,不会轻易尝试亲自拨撩一只獠牙尚且沾血的母狮。
“诺瓦阁下,”王后缓缓开了口,沙哑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雷霆,自高处一字一句地砸了下来:“你这是命令你的王,亲自向你解释,究竟是如何处置一名帝国的叛徒吗?”
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她对幽灵在以什么威胁她心知肚明。这人的嘴巴着实厉害,况且罗斯金那群蠢货将太多证据遗留在了黎民党手中,在此领域进行争辩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引得这家伙说出更多骇人听闻的东西。
“当然不。”幽灵却是冲她敷衍地扯了一下嘴角,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既然您已知道罗斯金家族通敌叛国,未受小人蒙蔽,并以雷霆手段处置了罗斯金家族——想必也已从这群叛国者手中缴获了驯龙之法。”
“谢天谢地,这样我就安心了,”这家伙面不改色地胡扯八道:“那么关于偷藏驯龙之法的罪名,像我这种偏居于帝国一隅、尚且喂不饱百姓肚子的穷困潦倒的穷鬼,大抵是不必承担的。”
众人:“……”
——厚颜无耻,听你鬼扯!
接下来这人却是不怀好意地看向了一旁的汉德森·伯劳,神情阴险得很:“不过伯劳侯爵阁下刚才可是大肆指责我等未将驯养巨龙之法献给帝国军队便是叛国,但是在此次北境战争中,银鸢尾帝国似乎同样不曾出现驯龙者的身影——按照伯劳侯爵阁下的逻辑,莫非伯劳侯爵阁下知道些什么,比如陛下您也……?”
“你胡扯!”伯劳吓得差点尖叫出声,他连忙向着王后的方向俯身,差点腿一软跪下去:“臣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王后陛下明鉴!”
在座诸多议员同样被这异常胆大包天的指控惊得身体纷纷后仰,但是与此同时,一种微妙的亵渎念头在众人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是啊,如果说王后暗自处理了罗斯金家族,那么对方交换得来的驯龙之术哪里去了?是被罗斯金家族提前毁尸灭迹?是此法毫无作用?还是说……被王室私吞了?
“空口无凭,伯劳侯爵阁下。”
全场一片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幽灵却看起来似乎正等着这茬呢。他毫不退让,步步紧逼:“为了两位陛下的威严着想,您可敢当场在众人面前向奥肯塞勒河发誓,发誓伯劳家族及其旁系或下属家族成员不曾与极北之国费尔洛斯的任一实权人物直接或间接进行过任何违背国家利益的非法交易?”
随着伯劳侯爵脸色骤变,他陡然提高了声音,厉声喝问道:“——您可敢发誓,您在知情的前提下,不曾对叛国行为保持沉默,不曾协助过任何叛国者乃至叛国者的包庇者,不论其身份尊卑与否?!”
伯劳侯爵的嘴唇剧烈哆嗦了几下,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当然不能发誓,奥肯塞勒河会夺走他的性命——但是这不足以令他张口结舌,最可怕的,却是幽灵最后一句威逼看似直指伯劳家族,实则暗指王后、或者说是暗示王室叛国,至少包庇了叛国者。
冷汗瞬间浸透了伯劳侯爵的后背,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他不敢看王后的表情,他不知道这疯女人到底有没有“叛国”,但伯劳家族可是实实在在和极北之国费尔洛斯有过交易,也确实曾和例如罗斯金家族之类的无数叛国者打过交道。
问题是说假话是死,说真话也是死,沉默不语更是死——
“伯劳侯爵的沉默可真是耐人寻味。”一片死寂中,黑发青年慢悠悠说道。
“……够了。”
王后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