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艘商船里,乔装成外出游历的富家少爷。商船主是亲历过卡萨海峡暴乱的,由于船上的货物实在是等不起了,他咬咬牙,还是选择向海员工会缴纳了一笔通行费,顺利地通过了卡萨海峡。
其实商船主本人心里也没谱,谁也不知道其他海路究竟认不认这张耗费了不少心思的“通行许可证”,万一被官方扣留了船只与货物,那便一切前功尽弃了。
这位商船主干脆更改了目的地,前往莫里斯港——毕竟货物在哪卖不是卖,还不如选择由和卡萨海峡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黎民党把控的莫里斯港呢,“神罚”不“神罚”的,终究没有破产可怕。
于是波西沉默地踏上了这片署着兄长姓名的土地。说不紧张肯定是假话,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神印——他的心脏还在激烈地跳动着,指上除了家主戒指,还有另一枚陌生的金色戒圈。据神明所说,这是赠予他的传送魔具,对方嘱咐他,但凡抓住了那个人,便立即启动魔具,离开莫里斯港。
“他的身边有令人憎恶的存在,”光明与荣耀之神语焉不详地说:“你要脱离他的存在,然后再召唤我。”
波西知道神明指的大概就是那个深不可测的金毛。对方装委屈扮可怜缠在兄长身边,靠着一张漂亮的脸和一张花言巧语的嘴蛊惑人,但波西也不得不承认,至少现在的他完全无法与之抗衡——可是那家伙到底是谁,居然足以令神明忌惮?
惊愕与凝重之余,阴沉的妒火在年轻人的胸口如毒沼般沸腾翻滚,这种滋味甚至比那些无法逃脱的自卑与胆怯都要令他抓心挠肺般的痛苦。
他想要变得更强大,变得比那家伙更厉害,比所有人都要可靠,让哥哥看看……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的房间里,精致的脸庞都变得越发狰狞的黑发少年忽然毫不留情地重重给了自己一耳光。然后他似乎平静了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
另一边,教授正在查看各地送来的信件,他满意地看见已有一些人开始向他投递投名状,试图来莫里斯港讨生活。
黎民党现在什么都缺,缺人手,缺物资,缺经验——他之所以要借帝国之手,将黎民党和幽灵的名号宣扬出去,便是为了吸纳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当然间谍与探子必定也会蜂拥而至,不过机遇与挑战总是共存的。
看着看着,教授忽然微微挑起眉来:“波西那小子的来信。”
信中对方诚恳地告诉他,之所以四处传播他与兄长不合的消息,主要是为了保护铁棘领与布洛迪家族,迷惑教廷与王庭的探子,将视线重点落在波西·布洛迪本人身上。他故意表现得狂妄自大,宣称要亲自将“布洛迪家族的污点”抹去,只有这样才能理所当然地前来莫里斯港见他一面。
“哥哥你要相信我,我是绝不会害你的。”
信纸上的字母弯弯绕绕,带着贵族惯用的花里胡哨,只是结尾处的连笔显得越发急切,仿佛能瞧见少年落笔时紧绷的下颌:“我必须要见你,是因为有要事要告知与你,这件事我不敢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说,我不会冒任何可能的风险,只好亲自跑来见你……”
信件的最后,是一行字迹细小的地址与时间,并且再次嘱咐他按时独自前来。教授平静地点燃了火石,任由那张轻薄的纸张被火焰彻底吞没,落在桌上化为了一层细腻的纸灰,又被风吹得一干二净了。
一旁的阿祖卡挑起眉来:“一切如您所想?”
“差不多。”他懒洋洋地揉了揉眉心,半闭着眼睛:“不过那小子估计要吃点苦头。”
对方低笑了一声,声音温柔地低了下去:“那么您会心疼他吗?”
教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产生‘心疼’这种情绪?”
“我的家乡有句人尽皆知的俗语,叫玉不琢,不成器。”黑发青年冷酷地轻哼了一声:“意思是如果玉石不经过雕琢,是无法成为可用的器具的——小孩子也是一样,总得经历些磨难才能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