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想干什么?违抗整个教廷吗?!”
谁知那个混蛋压根不跟着他的思路走。
“哈,光明怜悯世人,而你们怜悯金币。”站在桌子上的黑发青年冷笑着耸了耸肩:“你们只想为可怜的金币找一个归宿,比如教堂门口温暖的捐献箱。”
围观的众人顿时忍不住想笑,但又碍于教廷的面子不敢大笑出声——那教士听见了一片压低的哼哧声,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此刻他忽然无比深刻地体会到,和一个靠笔杆和口才吃饭的神学教授辩经是多么可笑无用的选择。
只要拖延时间,教士咬牙想到,现在只能等到异端裁决所前来,便能以抓捕异端的理由直接驱散围观群众,到时候区区一个普通人,还不是任他们搓圆揉扁?
但是他们没有等来异端裁决所,率先登场的却是一只凶悍且护犊子的猛禽。
艾德里安和其余三名学生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光链断开了,他们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踉踉跄跄地离开了那些看守的包围圈。副校长怀亚特立即上前,将那些闯下大祸来的年轻人拽到身后,拉伯雷则是趁机将还站在桌子上的自家学生拽了下来。
“死孩子!”他压低声音怒骂道:“真是能耐了你,不要命了!”
方才他瞧见对方在无数双伸向他的手中自如穿梭时,差点紧张得一口气上不来。
“老师您放心,谁要傻兮兮地和他们争出个对错。”诺瓦同样压低声音:“既然您俩已经通知了猫头鹰先生,我只需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们迟疑不决,不敢当众冲学生动手就好。”
作为一个实力逼近圣者的强者,对方的存在便是最大的威慑。
果不其然,当带着猫头鹰头套、拄着手杖的男人出现在光明教堂,突然席卷全场的强大威压令在场教士不由神情巨变,没有人预料到奥肯塞勒学会那位神秘的会长居然会现身此地。
“……猫头鹰先生。”为首的教士咽了口唾沫,他的骨头已经在强者的怒意下嘎吱作响:“您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按……”
“让异端裁决所来白塔大学抓人。”猫头鹰沙哑尖刻的声音打断了他:“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踏入白塔大学一步!”
“……教授。”
那边猫头鹰还在与人对峙,诺瓦忽地听见有人沙哑着嗓子低声叫他。只见白塔青年会的会长艾德里安悄悄凑了过来,这个平日里意气风发、开朗活泼的年轻人此刻已经面无血色,看起来被吓得不轻,而他已是那些学生中最镇定的一个了。
“对不起。”年轻人苍白着脸,低低吐出一个单词。诺瓦顿了顿,强压下几近本能的紧绷,盯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分析了一会儿——愧疚、自责、痛苦、茫然……
艾德里安被那双烟灰色的眼睛看得浑身僵直,心跳加速,冷汗立即冒了出来,紧张程度甚至不亚于方才被捕——他差点以为会当场挨骂,或者更糟,他只能得到对方冷漠的无视——但是最终他只听见了一句毫无情感的“回去再说。”
艾德里安怔怔地望着他。这位严厉冷漠、甚至被他私下里腹诽傲慢自大的师长将一切危险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
年轻人忍不住再次回想起对方摊开双臂站在高处的模样。
移不开眼睛。没有人能够移开眼睛。
钟声是他的冠冕,不可被征服的人的灵魂在他身后永垂不朽,容不下丝毫的卑鄙与怯懦——他的名字一定是银色的,燃烧怒号着的星体的颜色。
异端裁决所的人来了,诺瓦清晰感知到那些如毒蛇的信舔舐过脸颊般的黏腻恶意。但是最终辉光教廷没有带走任何一个人——至少暂时没有。他们成功回到了白塔大学的校长办公室里。
白塔青年会的几名学生一路上已经被神学院院长训得蔫头耷脑,老爷子大发雷霆,那些辛辣绝妙的讥讽与怒斥不得不让人感叹原来大魔王也是有师承的——等到拉伯雷开始端着同样不省心的爱徒递过来的茶杯喘气,怀亚特连忙叮嘱了几句,便趁机让那些如释重负的年轻人溜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