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时候的他太弱小了,保护不了任何人,反而需要别人保护。
可事实是到了现在,二十岁的付惊楼仍旧需要李轻池替他出头,落得一身伤,而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还不够。
付惊楼在心里告诉自己,还是不够。
他心里闪过的念头百转千回,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神色如常,眉梢微挑了下,没回答李轻池的问题,将汤倒出一半,递给他:
“喝完去洗澡。”
李轻池手下意识接过来:
“我这样怎么洗?”
付惊楼看着他:
“所以我帮你洗。”
第22章
1
李轻池眨了眨眼,问:
“你认真的?”
付惊楼反问他: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
“好吧,”李轻池便轻而易举接受这件事,大家都是男生,他们小的时候连泡澡都要澡盆挨着澡盆,成年以后“坦荡相见”似乎也不足为奇。
但李轻池心里其实有点儿莫名的不太自在。因为话是这样说,但从初中开始,他们虽然关系亲近,但像这种坦诚相见的时候就不再存在了。
猛地来这么一下,李轻池总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他将其归结于男性与男性之间微妙的比较与竞争,于是掩耳盗铃喝一口汤,清了清嗓:
“主要是吧,我怕你看了自卑。”
“……”付惊楼缓慢地挪动目光,没什么情绪地从头到脚,打量了李轻池一圈,在略过某个位置时,他刻意多停留两秒,淡着嗓子开口,“应该不会。”
李轻池:“?”
他右手要是能动,一定会给付惊楼一记结实的重拳。
等李轻池真进了淋浴间,那点儿不自在就神奇地烟消云散了,况且他根本都不用动弹,就站在那里,付惊楼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
“小付,”李轻池伸开左手,等对方帮他脱衣服,因为打了石膏,贴身的长袖脱不下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他问,“这怎么办?”
付惊楼离他很近,闻言只简单开口:
“撕了。”
“啊?”
李轻池顿时瞪大眼睛:“这我新买的,一千五!”
“赔给你,”付惊楼话音刚落,长指攥住袖口边缘,稍稍一用力,那件短袖便“嘶啦”一声,在他手里变成了两块破布。
付惊楼将手里的衣服扔到洗手台上,另一只手将调试好的花洒拿起来,试了试温度,随口道:
“一千五的衣服质量挺好。”
李轻池还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件短袖的残骸,觉得付惊楼太暴力,语气不由带上怨念,嘀咕道:
“力气这么大谁能受得了。”
他是专门说给对方听的,付惊楼显然也听到了,但十分冷漠地忽略他的控诉,只是朝李轻池抬抬下巴:
“裤子,脱了。”
李轻池莫名觉得这个场景相当诡异。
“……你能不能有点儿素质,”李轻池穿的运动裤,松紧绳一抽,扯住裤腰往下拽开,裤子“啪嗒”落地,他一边把裤子也扔过去,一边说,“应该是:把裤子脱下来,方便洗澡,你说得无头无尾的,很容易让人多想的知道吗?”
付惊楼没应声。
现在的李轻池身上只剩下最贴身的衣物,整个人在灯光下白得几乎反光,暖乎乎的水汽蒸得皮肤泛起了明显的粉意。
和付惊楼不同,李轻池的白是经历过很多风吹雨淋,上树下河,是在经久岁月里锻炼出来的,很健康的肤色,他好像从来都晒不黑。
他身材匀称舒展,该有的肌肉都有,小腿结实,清晰的骨骼线条一路向上,流畅而优美。
像是一棵充满期冀,却足够青涩的樱桃树,红的红,白的白,笔直地向上生长,轻而易举牵动人的欲望。
付惊楼骤然挪开视线,喉结轻轻滚动刹那,不再看了。
他垂下眼,声音混合在花洒的水声之中,有些轻微的哑意:
“抬手。”
李轻池乐得被人伺候,右手懒洋洋抬起来,手按住内裤边缘,正准备脱下,却被付惊楼沉声阻止:
“不用脱,我帮你洗上半身,其他你自己处理。”
李轻池有点儿失望:
“送佛送到西啊付公主。”
付惊楼不管他,三两下冲洗完,擦干,毛巾在肌肤之上一触即分,余下大部分水汽,李轻池嫌弃他不认真,侧过身把花洒接过去:
“行了行了,滚吧,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付惊楼的目光蜻蜓点水地略过那副漂亮的身体,狭长的眼睛垂下,扬起一道锋利而隐秘的弧线,遮住了眼里的所有情绪。
他薄唇微微一动,从嗓子里不露声色挤出一声“嗯”,继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堪称落荒而逃。
最后付惊楼还是进去帮李轻池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