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蛋糕上烛火的映衬下,付惊楼能看到他眉梢那里的伤口还红肿着。
一条长约五厘米的血痕,仿佛一个在命运手中既定产生的烙印,也像是一个警示,它无比清晰地嘲笑着付惊楼,嘲笑他荒唐得如同白日梦一样的幻想。
原来不是喜欢啊,付惊楼心想。
最后所有人依次给李轻池送上礼物,付惊楼送的是一副对方看中许久的最新款电竞耳机,价格高昂,又有市无价。
付惊楼花了很大力气才买到,可在这天,他送到李轻池手里时却觉得难过。
李轻池拆开礼物,很高兴地拥抱住付惊楼,比拆其他任何人的礼物都要惊喜。他们毫无芥蒂地相拥,李轻池弯着漂亮的眼睛,声音动听,对付惊楼说出很绝情的话。
他说:
“天啊,付惊楼,你要是女生,我一定会爱上你。”
在这一刻,付惊楼终于毫无办法地确定又妥协,是这样的,如果付惊楼是男生的话,李轻池这辈子注定不会爱上他。
这时候的付惊楼还有半个月才满十七,痛失初恋,心中沉郁,仿佛一千斤铁砸在心上,将他的心毫不留情砸了个稀巴烂。手边有水,付惊楼一杯接一杯地下肚,最后竟有些醉了。
寿星李轻池扶着他回去,埋怨他喝酒喝得太多。
“那是酒?”喝醉的付惊楼不吵也不闹,仍旧话少,只是固执。
李轻池:“果酒而已,度数低得和白水一样。”
付惊楼缓缓回忆了一下味道,很淡,淡得不如他此刻心中难过的万分之一,但的确是酒,度数极低,薄薄的,像一层摔下去就破的网。
付惊楼于是只好承认,是他错了。
将薄酒错认是水,和将李轻池的关心依赖错认是喜欢,是未满十七岁的付惊楼犯下最致命的错误。
凡事有因果,万物有轮回。人这一辈子,犯什么错,就会受到什么惩罚。
后来数年间,付惊楼爱而不得,时时痛苦。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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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付惊楼比之前要忙上许多。
在大一时,李轻池和付惊楼还能每天见上两面,一起吃午餐,没有晚修的晚上则一般在图书馆里度过。
或许李轻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一直是在跟着付惊楼的步伐往前走的,从七岁一直走到十九岁,走了很多年。
他是个不太爱思考未来的人,除了小时候吃过一些巴掌的苦头,李轻池这小二十年可谓过得如鱼得水,过得太安逸的人是会缺失危机感的。
日子只是一天一天过着,跟流水一样划过去,无意义的时候居多。
等到大二,课程任务轻了些,李轻池突然一下子闲下来,就不太清楚要做什么了。
他对自己的专业缺乏热爱,当初只是被迫调剂,学着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上听得云里雾里的专业课,昏昏欲睡,消磨度日。
而付惊楼则早早进了课题组,参加各种竞赛,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到后来,两个人一周都见不到几面。
在这个时候,李轻池再次生出一种很熟悉的、让人很不适应的感觉。因为付惊楼不在身边。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习惯周围总是有付惊楼的身影,具体李轻池很难去形容,他高考语文还不到九十,拖了总成绩好大一截后腿。
他思来想去,最终将其归结于在日久年深中蕴养发酵的习惯。
就好像付惊楼是既定存在于李轻池生活中,一种不会改变、也不会消失的事物,亘古不变地伫立在原地,李轻池原本以为他永远不会离开。
直到这个时候,李轻池发现,其实两个人遇不到很简单。
从自己宿舍到付惊楼的宿舍,要先翻过一座山,穿过两个足球场,再骑过一道桥,共计需要骑电动二十分钟有余,步行超过大半小时,学校每天的人流量数以万计。
如非刻意为之,见面就是很难。
但因为付惊楼是李轻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铁哥们,是朋友也是家人,所以他刚开始也作出过诸多努力。
付惊楼有课,他便拎着包去蹭对方的,一百多人的大课点名偏偏总能点到他,听了一段时间,哲学没学出个名堂来,生物反倒还学有所成。
等付惊楼没课,李轻池就打包好午饭,穿过近整个v大,到付惊楼实验室找他。
付惊楼大多数时候都在坐在工位,身边站了好几个男生,年级相差不大,围着电脑,看样子是在讨论什么。
玻璃被人“叩叩”两声敲响,所有人循声望去,穿着白衣白裤的李轻池一身清爽,身形舒展而利落,像一颗挺拔的白杨。
他提起手里的餐盒,在所有人中第一眼先看到付惊楼,朝他摆了两下,眉眼弯弯,透着生气。
其他人一看到李轻池,就知道到了休息的点了。
李轻池熟门熟路地钻进实验室,将蓝白格餐盒放在桌上,往付惊楼那边一推:
“您的外卖已送达,到付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