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几日我就会离开这里。
这些句句没错。
他们不过昨日相识而已,别说情分,连所谓的恩都少之又少。
万俟修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他沉闷地端起鸡汤,被这么一打岔,鸡汤正好变得温热,可以入口。
万俟修将碗端到他面前,“你……能自己吃吗?还是我来喂你?”
玉流光抬起脸。
每当这时候,万俟修就格外想扯下他的绸带,看看他的眼睛,不过很快,这种冒犯的想法一出来,他自己都被自己下了一大跳。
“我自己试试。”玉流光往前伸手,简直毫无准心,眼见要打翻汤勺,万俟修赶紧避开道,“还是我来喂你吧,我坐你前面,这样……”
他将勺子送到青年唇边。
青年张嘴时,能隐隐看见藏在里面的一截红舌,很快唇便含着汤勺边缘,遮挡了风光。
越是喂,万俟修越是心乱如麻。
手都有点抖。
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何心绪会这样震荡?左右不过相识一日,万俟修,你到底——
许是察觉到他的心神不宁,青年忽然握住他捏着汤勺送来的手腕,手指还是那样冰凉,“你怎么了?从方才起就心不在焉。”
万俟修被抓着手腕,深呼吸一口气。
他还是忍不住问:“方才你对他们说的话……”
青年琢磨了下,恍然大悟。
随后他便笑,湿红的唇瓣轻轻弯起,笑得万俟修耳根都红了,放下碗说:“我只是问问,你、你——”
“我明白,万俟。”青年目不能视,却端端正正地面向他,能看出真诚,止住笑正色道,“你忘了么?我失忆了,那些话——自然都是我编的呀?我连父母都不知是谁,又何来门当户对的姻亲?那些话,全部都是编的。”
全部都是编的。
包括那一句么——我瞧起来很好骗么?还是瞧起来很容易因恩以身相许?
“如何了?”玉流光问他,“还有疑问么?”
万俟修摇头,“没了,继续吧。”
他端起碗,一口一口喂他。
鸡块都用筷子弄碎,弄成容易入口的状态,吃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喂完了。
万俟修却隐隐有些遗憾,说不清是遗憾什么。
他深呼吸,勤快道:“我去洗碗,你坐会儿。”
“好,万俟,这段时日麻烦你了,将来我会报答你的。”
万俟修挑着今日要洗的衣物和碗来到河边。
他仍琢磨着,想来这段时间他们都得在一块了,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万俟修自然不需要。
只是有些东西得思考,他一会儿要不要去镇上采些东西?家中的米快见底了,可将澜影一人放在这又不好放心。
万俟修回来时,说了自己的想法,才发现青年不知何时又拆了眼前的绸带,闻声转向他,那双本该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毫无光泽。
“无需顾虑我,我也得习惯这样的日子。”他道,“放心去吧,我不会乱走的。”
万俟修上前,先是拿过他的绸带说:“怎么又摘了。”随后才绕到他身后,为他系上,低声问:“你这眼睛还能好么?记得是如何伤的吗?”
“不记得了,我确实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青年沉默几秒,忽然转头看他,手指抓着绸带边缘,两眼空茫,“万俟,我不喜欢戴着这个,别戴了吧。”
不知是不是万俟修的错觉,他甚至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许难过。
只一下,他的心口霎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酸酸麻麻的,万俟修立刻给他摘了,“好、好,依我看这眼盲应当是后天出现的,能治,一会儿我去镇上问问大夫,你在家中等我。”
玉流光:“好,我等你。”
【提示:气运之子[万俟翊]愤怒值-20,现数值 50。】
万俟修抓着掌中的绸带,忙活了一阵也不知自己具体做了什么,好容易出门,他才发现自己掌中还抓着绸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