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一身温雅,当真不像个号令千军的元帅,倒像个潇洒疏狂的侠客。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失神,他听见梁慎予低缓含笑的声音:“王爷,看路。”
容瑟猛地回神,正对上梁慎予玩味的眼神,一时间呐呐无言:“本王……”
“有门槛。”梁慎予温和提醒。
容瑟这才发觉他们已经出宫门了,云初的马车就等在宫门外不远处。
梁慎予将伞往前送了送,“只剩这点路,无须臣撑伞了吧?”
容瑟没接,眼神犹豫瞧了瞧他。
梁慎予浑身都湿透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笑意不减,“技艺不精,还是叫王爷淋湿了。”
容瑟下半身也湿了,毕竟雨伞能遮住的雨水有限,但至少被遮挡的上半身还很干爽,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淋湿。
“你……”容瑟迟疑,“同本王回府去换件衣裳吧。”
梁慎予也犹豫:“恐有不妥……”
容瑟难以置信。
还矜持起来了?
“那你,”容瑟要被他气笑了,一边往前走,一边语气诚恳,“昨晚,那时候,就没想过不妥?”
梁慎予立刻:“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话音刚落,容瑟一抬头,瞧见面色复杂中带着震惊,震惊中带着暧昧的纪苗桐。
容瑟:“……”
纪苗桐眼见着摄政王眼神中几乎露出了杀意,立马摸了摸耳朵若无其事地走了,嘴里嘀嘀咕咕:“哎呀这雨下得也太大了,啧啧,老了老了,耳朵都不灵光咯……”
容瑟:“……”
他觉得纪苗桐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但他没有证据。
而且纪苗桐可能也不是误会。
毕竟昨晚的确有人登堂入室无理取闹非要吃饺子来着。
容瑟忽然反应过来,盯着梁慎予,“你刚才看见纪苗桐过来了吧?”
梁慎予点头。
容瑟咬牙:“那你怎么不出声?”
“……怎么了?”梁慎予无辜道,“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昨夜臣只是去王爷府上讨口吃的。”
还挺有理。
容瑟沉默片刻,说:“走吧。”
直到上了马车,容瑟都没想明白,清清白白的事情,如梁慎予所说,就是一顿饭的事,他到底心虚个什么劲儿?
……一定是因为纪苗桐那个眼神太奇怪了。
到王府后,容瑟倒是还好,换件衣服就是了,梁慎予就惨得多,只是在屋子里稍稍站了一会儿,地上就积了一小摊水。
容瑟不知道梁慎予抵抗力怎么样,但这个年代感个冒也是大病,他蹙眉道:“来人,带定北侯去沧澜暖阁,给他找一套换洗的衣物。”
云初讶异扬眉,沐浴间与卧房一般都是私地,整个王府只有容瑟自己能用,但他没置喙,低眉应下了。
从云初的神情中,梁慎予猜测出了点东西,他不动声色跟着云初到沧澜暖阁,进门前笑问:“这是你们家王爷的沐浴间?”
云初不答,“侯爷请稍候,过会儿自有人将衣物送来。”
梁慎予眉梢微挑,笑里多了几分敷衍和冷冽,摆了摆手,“下去吧。”
等人走后,梁慎予慢条斯理地一件一件解去湿透的衣衫,换上木屐,笑意莫名地想。
倒是有点意思,摄政王府的一个奴才,都要比他们主子更有戒心。
另一边,云稚亲自给容瑟送去干净衣物,在屏风后换衣服时,没忍住说道:“王爷,为何让定北侯用沧澜暖阁?”
容瑟低头系衣带,随口道:“借他洗一洗,怎么了?”
云稚哽住,“那是您专用的沐浴间……”
“没事。”容瑟说。
一个浴室而已,何况梁慎予又是个男的,借他用……
容瑟忽然微微顿住。
沧澜暖阁的确是他专属的洗澡间,比如云初等人,都有自己的浴桶。
这本也没什么,可云初隐晦的暗示,加上今日纪苗桐那个暧昧不明的眼神,还有正在他平日洗澡地方脱掉衣服沐浴的梁慎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