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面的东西我就倒掉了。那些不值钱的呀,只有纸壳能卖钱。”
程巷缩回手:“诶,不好意思,那我还是不丢了。x”
她抱着纸箱转身就跑。
跑到灌木丛边一个急刹,将睡衣口袋里的鸡肉肠掏出来,很快两只猫嗅着味道过来。
程巷将纸箱放在一旁,抱着膝盖蹲低与她们说话:“我要走了哦。才半年,也没来得及养胖你们。”
“不过我看那上三年级戴黑框眼镜的小胖子对你们也不错,你们应该不会挨饿吧。”
末了她抱起纸箱,蹬蹬蹬跑上楼。
那纸箱最终被她和所有的衣服、锅碗瓢盆、漫画书一起运回了四合院,塞进床底,永不见天日。
跟房东结算房租时,房东颇为遗憾:“你们年轻人怎么就是住不长呢?当时我跟你说签三年合同可以打折,你没干,当时你就知道住不长是吧?”
程巷张张嘴。
也不知该说自己知道,还是自己不知道。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和陶天然不久就将走向终点呢?
或许潜意识里,她是清楚的。
此时她站在陶天然面前,执着手链,想起被她塞进床底的那一箱石头贝壳。
她去世以后,马主任应该再没进过她房间吧,所以它们还在那里,随日落沉睡,随梧桐生长,白鸽飞过它们头顶,瓦片落下簌簌的灰。
程巷唇角的弧度挑得更深了些,将手链取出,蹲身。
丝绒盒放到一旁地上,程巷仰头:“既然是我的,那么我想送给谁都可以,对吧?”
手链是按正常尺寸做的,陶天然一米七二的个子,手腕却清细的过分,手链套不住似的。程巷于是解开金属搭扣,将原本的手链,圈上她同样清矍的脚踝。
这下尺寸又短了,程巷低着头,指尖略加力的收拢。
陶天然脚腕自细高跟鞋里很微妙的拎了拎,金属搭扣擦着她踝骨、几乎嵌着她白瓷般的肌肤扣拢。
有那么一瞬间陶天然像是没有站稳。程巷长久的低着头,不去看她此时的神情。红色丝绒幕布后,灯光、滑轨、摄像机,热闹非凡的将她们隔绝在隐秘角落。
程巷再度扬起脸来,对陶天然勾唇:“那么我想送给陶老师。”
“毕竟这条手链的名字是‘眼泪’。而我说过,”她站起来,与陶天然齐平的高度,红唇微微凑近陶天然耳边,开合间唇纹的翕动如蝴蝶振翅:
“好想……看陶老师这样的人哭哦。我会看到这一天吗?”
她说完转身便走。独留陶天然一个人站在原地,脚踝上套着那条过紧的蓝宝手链。
程巷收拾好行李,独自打车回了家。
倚在后排吹一声口哨:姐现在有钱了好吗?还需要谁送啊?都不用打顺风车,专车随便打好吗?
司机还戴白手套,还会说“女士你好”,不像陶天然总是斜斜的拿眼尾睨人。
这,就是有钱的快乐!
但程巷觉得自己还是有身为居委会主任女儿的谨小慎微,她花的都是她这段时间的薪水,还有易渝大手大脚奖她的钱。
万一余大小姐有天再穿回来,她还能说花的是自己赚的钱,毕竟她也替余大小姐去当牛马了,不、不算占便宜吧?
从郊区回到余宅,已是入夜。
筑薇陪余宋去参加晚宴。程巷回房先洗了个澡,余大小姐真够精致的,这小面膜,一罐罐的。
程巷忍不住挑了其中一罐,看看瓶身,黑绷带,功效主打细腻修复。程巷上网搜了搜价格,啧的一咂舌。
这,她替余大小姐养护肉身,也不算占便宜吧?
涂好面膜打开黑胶唱机,刚靠至床头闭目养神,门吱呦开了条缝。
一个小脑袋钻进来:“余予笙。”
“叫我英文名。”
“shianne,”余予箩有求于人,从善如流:“你给我带的零食呢?”
“吃了。”
“你真给吃光了啊!”余予箩嗷的一声嚎。
程巷张开一只眼,看小姑娘跳脚的模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