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她道声歉,挤x出舞池。
找侍应生领了自己的大衣,程巷走出宴会。顶着余予笙这样一张绝色的脸,皮毛大衣披在礼服裙外,胡乱搭一气也是好看。
她从手袋里摸出烟盒,又去摸火机的时候,指尖触到手袋里的胃药盒,心情无端烦躁起来。
一个同样穿礼服的男人走过来:“找火机吗?”
擦燃手中火机的火石。
程巷笑着摇摇头。男人离开后,她走到避风那处去,这一次,终于从手袋里摸出火机。
本以为余大小姐的火机会是更精致小巧的款式。想不到是磨砂的黑砭石,握在手中沉坠坠很有分量。
与程巷过往对她的印象很有反差。
点燃烟,程巷吸一口,又经肺里吐出。
哇,她穿成余予笙后会抽烟了!顿时觉得自己酷得要死。
宴会厅外一株巨大的梨树,让人须得凝眸去看,空中翩飞的是梨花瓣还是雪片。
轻轻落在墨色大衣肩头,程巷轻掸了掸。
记得从前和陶天然在一起,冬日的每一场落雪都珍惜,笑言那是“一起到白头”。
程巷又缓缓吐出一口烟来,抬手揉揉鼻尖。
以前她不会抽烟。她们读高中那年代,女生们偷偷抽烟还是件有点文艺有点酷的事,她和秦子荞一起偷偷试过两次,没过肺都呛个半死。
最后叹一声气:“我们好土哦。”
“装都装不来。”
后来躲在酒吧墙根看那些九头身美女抽烟,又试一次,还是未遂。
此刻程巷指间夹着烟,心想原来抽烟是这样一种感觉。
好似所有情绪在肺里洗过一道。
抽完整支她回到宴会,刚刚陶天然倚墙而立的地方空无一人。
程巷找侍应生打听:“刚刚在这里那位女士呢?”
侍应生眼观六路:“她应该是去洗手间。”
程巷走到洗手间外。
开画廊的人对艺术多少有点追求,洗手间外一面红砖墙刻意做旧,好似被时光磨砺的断壁残垣。
程巷靠在那里发呆。
良久,掏出手机借着昏茫光线,给秦子荞发微信:【我今晚跟陶天然参加宴会。】
秦子荞:【所以?】
【她喝酒了。】
【你准备进攻啦?】
程巷抬手抵一抵额,对着前方舞池放空一阵目光,又垂眸:【她以前有这么喜欢喝酒??】
不自觉打了两个问号,强烈的疑问句。
秦子荞直接甩过来一句:【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程巷舌尖在口腔里画个圈:【陶天然会不会其实,有点难过。】
秦子荞只发来三个字:【想太多。】
手机寂然无声,只剩耳畔乐声喧扰。
大概三四分钟后,手机又响。
程巷凝眸,秦子荞发过来的是:【她都没去小巷的葬礼。她都没跟小巷告别过。】
陶天然从洗手间走出来时,见程巷挽着手袋立在那里。
眼尾微微上吊,但睫毛往下垂,微扬着猫一般尖俏的下巴,眼神显出一丝风情的微醺。
程巷觉得自己是有点醉。她没喝酒,但她晕烟。
陶天然走过她面前,两步以后,回头。
陶天然今夜穿的细高跟鞋有十足高度,程巷软塌塌没骨头似的倚在墙上,她看程巷的眼神便是自上而下睨下来。
眼皮更显得薄,透出酒后的淡绯。
程巷舌尖轻撩一下贝齿:“有事?”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陶天然的清音穿透喧嚣乐声,不脆,只是显得清:“在这干嘛?”
程巷笑,下巴挪往洗手间方向:“等着上厕所啊。”
陶天然阖了阖眼皮,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程巷想:她刚才喝了多少?
再度睁眼的时候,陶天然目光仍是清寒:“在港岛酒店的时候。”
“嗯?”程巷调子懒着。
“你那么看着我,为什么?”
啧,这么多年过去,陶天然还是直球选手。
程巷偏一偏头:“你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