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慌。
他们紧紧地贴在一处,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耳边是他温柔没有任何欲念的声音。
“还疼吗?嗯?”
谢湘江还疼。但这般依偎在男人怀里跟人家喊疼,倒真像是在跟一个亲密无间的人撒娇。而且疼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倒好像是有人心疼心疼自己,有人肯哄一哄,抱一抱揉一揉吹一吹,倒好像是真告诉了他,就能不那么疼了似的。
即便谢湘江在社交尺度上,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荤素无忌的野性和邪性,即便是那个男人在一天夜里突然向自己表白了,但其实他们之间,真的还没有那么亲密无间。她做不出柔若无骨的娇。
而且她挨的是那么一点点小惩大诫的打,这个男人却是刚从刀光剑影生死搏杀中带着血受着伤回来,他便,不苦不疼吗?
于是谢湘江伸手环抱住他,轻轻地抚上了他背后的伤口,面颊蹭着他宽广的胸膛,柔声地道:
“你疼吗?”
苏枭的心宛若被人温柔又强悍地捅了一刀,欢喜与感动有时候和恶毒与伤害一般,会灌漫人心,催人泪下。
苏枭便是被“你疼吗”三个字,烫得眼眶发湿,落下泪来。
他很久很久,久到他生平或许从未拥有过,这般温暖地被人抱住,被人怜惜,被人询问他疼不疼。或许他平生也未曾得到过,从未尝到过这般滋味。
这般温柔绵密的欢喜与汹涌强悍的感动啊。
他也紧紧地抱住她。单臂,亦可将怀中的小人儿紧紧地箍住。
似乎浓墨般的黑暗被月光冲淡。谢湘江趴在床上,苏枭便坐在地上,两个人呼吸相闻,也渐渐消融进了夜的悄寂和黑暗。
似乎渐渐地听到了轻细的风声,听到了夏虫倦懒断续的低吟声。
和这两个人悄悄说话的低语声。
“不是没动手吗?怎又打起来了?”
苏枭沉默半晌。
“我……天雷来的时候,我对那老道士,动了杀机,被人觉察了。”
这回谢湘江沉默,好吧,那时候她确实也是很害怕的,是个人都会怕雷劈啊。但是换成围观者的角度,这个时代的人理解事物的角度,他们认为雷劈的会是妖鬼。至少被雷劈的也是恶人,好人都会无事的。
那苏枭见天雷来了却想杀了那老道士,是觉得她可能是妖鬼,但也要护着吗?
谢湘江这般想,也就这般问了。
苏枭被问得怔了一下。
“倒也没……我是察觉到那老道士动了很强的杀心,就想着一刀先杀了他。”
谢湘江“哦”了一声。
苏枭捏了捏她的嘴角,柔声道:“这世间哪来如你这般,聪明俊秀却又艰难求生的妖鬼啊。”
谢湘江却是鼓起腮帮子睁大眼睛歪楼了:“妖鬼,不都得聪明俊秀的吗?”
苏枭便笑了。两个人开始斗嘴。
“都是聪明俊秀的吗?”
“嗯,多智近妖嘛,妖都是顶顶聪明俊秀的。”
“那你这样的,倒可以多来几只。”
“多几只干什么啊?”
“妖鬼横行,赏心悦目,花团锦簇啊。”
谢湘江于是笑了。她脱力地埋在床上,笑声渐敛,问道:“那你怎么没有动手啊。”
苏枭道:“雷声响过来的时候,慧远大师在合十持咒,清成子在掐诀,想着他们,或许也能护你一护。”
两人陷入沉默。良久,苏枭轻声道:“你殚精竭虑,四处结交讨好,做了你所能做的万全的准备。不惜只身犯险以命相搏,去赌一个光明澄澈的未来。而我若动手,只能把你带进我的世界,却不能圆满你想要的世界。我没敢动,湘江,我怕你事后,会怪我。”
苏枭望着她,突然内心一阵悲怆,他轻抚住她媚人的眉眼,低头于她眉心处,印上一吻。
谢湘江闭住眼,安静而温驯。
苏枭在一旁自嘲苦笑道:“我放走了以救助之名,可以名正言顺掳走你的机会,湘江从此可以海阔天高岁月静好,再没有束缚顾忌,应该也不需要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