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黄泉,都可以从她眼中流淌而出;假如可以,任何人看了这一张脸,都不会再怀疑自己已死的现实。
她的表情毫无变化,她的武器渐渐强大,她好像对此毫无感觉,只是杀。唯一有所变化的时刻,是看着狄刑和桓栖的时刻,也许因为对方还带着敌意,而她报以消灭对方的念头。这无所谓,但那些的已经开始逃跑的小怪物呢?剑锋所及,全部到地府报道了;那些只是一团邪气所生的,此时彻底化为了虚无。
她喊,努力喊出一点声音,也不知道是声音太小还是什么,唐棣没有反应。只是继续杀下去,把荒原变化彻底的荒原。
最坚定的意志似乎连丝毫的迟疑都不会有,根本不存在动摇,向洪水一样。
唐棣已经迷失了,否则她不可能如此善用魔气,不,是根本不能使用。要么唐棣是魔,要么唐棣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仙气魔气都可使用地步——无论如何!一个已经迷失的人还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就太可怕了,她得阻止她。
不是因为她危险,而是因为她是唐棣,她不能让唐棣成为摧毁一切的洪水。
她触碰唐棣留下的保护罩,能出去,但是不能贸然出去,毕竟那样不但不安全还可能坏事,可留在这里她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唐棣清醒。挣扎着呼喊,唐棣充耳不闻,丝毫没有法力,几乎动弹不得,她还能怎么样?
唐棣已经用双剑把狄刑给架起来了,她看不清是从肋下穿过去的,还是准备再夹一下一分为二的。但她看见唐棣的眼睛是红的,而狄刑脸上已经没有了失去嘴唇乃至肌肉之后的怪异笑容,只有恐惧和挣扎。
什么人可以让从来都令人恐怖的恶魔感到恐惧?
剧痛再一次袭来,她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要变回原形了——立时“福”至心灵,手上挥出一截白色的丝绸,挣扎坐起,两手握着。
这是仙界的东西。假如裂帛之声真的好听,那撕裂这宝贝一定会更好听。
会的。用摧毁仙界之物制造仙界才会有的声音,一定可以。
喀拉————
声音的确好听,好听得叫人上瘾。可她感受到只是毁灭三魂七魄的强烈痛苦,这世界上要是真有所谓打神台,其苦也莫过如此了吧?
她看向唐棣,唐棣已经把狄刑斩杀,桓栖被挂在剑锋上,唐棣一手抬起,正准备砍下去。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她看见唐棣的手停了停,而就在那一刻,桓栖竟然向躺在地上的她甩出了一截尖锐的手指。
手指没有伤到她,桓栖也化为了一地粉尘。她脱力倒下,几乎闭上了眼。恍惚中感觉唐棣走到自己身边,抱起了自己,轻声问她怎么样,她想用眼里笑意安抚——她没有别的力气了——没想到睁开眼,看见唐棣脸上除了眼里的温柔,就只剩下汹涌的戾气。是啊,那剑,那武器,那——
她晕了过去。
即便杀了那两个家伙,打得它们下地府也没有完整形态、来世能托生个石头就不错了,唐棣还是不解气。毋宁说,翻腾的烈焰般的戾气就没有停下来。击退炎魔的时候她想的是“你这可恶的东西”,斩杀众魔的时候想的都是“你算是什么东西”,罔顾刚刚见到狄刑桓栖的时候,还觉得对方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不好对付也要对付,必须对付——不,她看一眼怀里苍白的霓衣,心里像是水晶被人划了一道,那时候想的是对方可恶,而自己必须战胜它们,保护霓衣。
然后就在竹节鞭碎掉的瞬间,什么力量被解放出来了,她甚至敢于把手伸进炎魔的火焰里去,她不知根底,只是相信自己可以,不但觉得可以,甚至疯狂地认为自己可以伸出手去把炎魔隐藏在火焰里面的身躯拔出来,也不管是石头是钢铁是岩浆是血肉,一把给它拧了,捏成粉碎,叫这世上无论已有还是后来的魔物都要害怕同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