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应该继续看一会儿,也许再互相看下去也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甚至什么都不想发生,只是想继续这样看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目的的银河的永恒——但身边的长庚拉了她一下,她只好看过去。
漫长的宴会上,还有很多的新鲜故事可以说。
漫长的余生里……
漫长的……
时光流转,不觉过了好久,唐棣渐渐发现这逍遥谷中竟然是四季不明的。繁花固然盛开,却不见次第凋谢之后果实生长,好像变化的动机,有生无死,以结尾之不存在而强行造一个永恒。
不死就是永恒吗?时间往下流转,真会不死吗?久远之前,在地府时,作为生死轮回的终点和之中的旁观者,她还和同僚们讨论过这一点,众人皆说,凡生灵皆有生死,会存在就会消亡,一直存在是不可能的[16],就是那月亮上的上仙,也有消亡湮灭、归于虚无的一天。那时间呢?时间和变化本身,是否也会消失呢?时间的消失是时间的不可逆性的终止、大家都处在同一个时空,还是变化的停止?
她这日闲来无事,正由此久远遐思想到了逍遥谷有没有冬天、冬天会不会下雪,就准备去问问霓衣——近来难得,有什么话她都愿意直接去和霓衣说了——走到门口,隔着长长的走廊,就听见那边霓衣似乎正与什么人说话。
“到底是不好弄了。”霓衣叹气道。
“是啊,霓衣姑娘,是这一阵雨水好些,你不在的时候,简直滴雨未下。”
“这一阵又下了。”
“就是啊!之前那样又干旱又热,现在雨水又这样多!真是风雨不调!”
“我也听灵素她们说,灵气也不足了?是为什么,你可知道?”
“不知道,没谁知道,谁还不是从草木不生看出来灵气不足的?自己修行,捕食不到;想吃灵果,一个不结!现在小妖们都想吸取帝流浆了,又有几个有哪个本事!”
“好端端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
“霓衣姑娘,你可曾知道那天劫的传说?”
“……我知道一些。”
“说不定真是天劫的缘故呢!不然也找不到解释啊!也许时日真的到了——”
“也许吧,总之谢谢你,还请你帮我继续找。我也许不日就要去找云州,好与不好,有什么情况,你请那些小家伙把话传回来就是。”
“客气了,霓衣姑娘,咱们之间,不说这些……”
来人也许要走了,唐棣也走回自己的房间里去。果然,霓衣送了来人便撩开清凉帘子进来,两人一时互相望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是否知道自己听见了她说话呢?如果知道了,自己该说些什么呢?如果不知道,自己又该说些什么呢?或者,知不知道又如何呢?自己当然明白她是为自己好,瞒着自己,自己瞒着她,又何苦来?敞开直说,敞开……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是霓衣先说的话。
“挺好的。”感觉到霓衣直视自己的目光,她便微微偏开头去,“最近心神平静无所思,也就好很多,无痛无碍吧。”
实际上她清楚的很,她每天晚上都能感受到心里的波澜。浪头是想起童年生活,转过来又是一道白浪、是想起和霓衣初见时霓衣看她的样子和撩向自己的那一剑,再又扑腾,那一剑又是师姐了,又是师姐最擅长的双剑套花,层层叠叠让人无处可逃。
层层叠叠,无处可逃。
层层叠叠的回忆,层层叠叠的痛苦,她总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淹没在浑浊的回忆之梦里。
“你……”
作者有话说:
{16} 热力学第二定律,大笑。
第四十一章
“你……”霓衣道,尾音拖得长,焦灼地寻找恰当的用词,“你有时夜里叹气,我听见了。”
她闻言抬头,两人的眼神对在一起。
从一开始见到霓衣的时候两个人就是这样互相看着,在元龟派的法阵上,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的长相,茫然不带情感的眼神。后来隔着湖水,霓衣笑着,她是什么表情,她已经忘了。在后来,两个人互相看的时候开始有了感情,一些感情,某些感情,一路同行的伙伴,偶尔结队的战友,镜儿的姐姐——啊,多久没有想起镜儿了?——自己心里一直不曾少了一个疑惑,她为什么一直陪着自己?
她说是感谢。感谢也无需救命。当然,霓衣见死不救也是不可想象的。
一些感情,某些感情。
其实这种时候的霓衣和以前的霓衣,或者说大多数时候和别人说话的霓衣都不像,那些时候霓衣是直接的,骄傲的,坦荡的,不会等着谁,只会掌控,立刻主导;现在不是,现在霓衣在等着她。
等着她。
她的心像是踏过了百来个回转的台阶,一直兜转不见出路,又像是沉沉浮浮,风浪越来越大。
“那你呢,你怎么样了?”
她无话可说,只好把球踢回去。
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