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染垂下眼帘,像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她捏了捏宁若缺的手:“走不动了。”
见此, 宁若缺干脆利落地把人抱起?来, 一抬头,自己的两个?好?友正盯着她。
楚煊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好?了吗, 好?了我们就走。事儿还?多着。”
偷看被人发现了, 司明月腼腆地抿嘴笑,连忙推着楚煊上飞舟。
楚煊要检查古战场的结界,宁若缺她们帮不上什么?忙,刚上去就被轰进了房间里?。
分别之前,楚煊还?神神秘秘地塞给宁若缺一个?东西,很重、像一顶帽子。
宁若缺没看明白:“这是什么??”
楚煊打了个?响指:“制冰仪,你?要是想发疯就把头塞进去冷静一下。”
不是她怕,只是宁若缺杀起?来实在够狠厉, 万一出什么?问题了呢?
宁若缺面露嫌弃:“……我谢谢你?。”
楚煊还?想再?说点什么?,宁若缺不给她机会,直接“砰”的一声关上门。
把门锁好?,她才回身去看殷不染。
或许是真的累坏了,殷不染靠着枕头,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听见宁若缺的脚步声,才发出细碎的呢喃:“渴。”
宁若缺把茶杯递到殷不染嘴边,后者抬眸望她一眼,乖乖地低头喝水。
白发如瀑,柔顺的披散开来,细密的眼睫低垂,看起?来特别乖巧。
宁若缺一抬手就能揉揉她的头。
但她迟疑了。
明明是很熟稔的动作,她这会儿却总觉得别扭。
哪怕是现在耐着性子给殷不染喂水,她也必须很专注才能控制好?力道。
殷不染的手腕那么?细,她估计稍稍一用力,就能捏红了。
这念头甫一闪过,宁若缺立马收回茶杯,把被子给殷不染掖了掖。
殷不染打了个?哈欠,眼眸湿润,软绵绵地开口:“我要睡会儿。”
“嗯,我修炼。”
宁若缺说完,就兀自坐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并没有?和殷不染一起?。
然而一转头就能发现,某人半张脸藏进被窝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宁若缺连忙偏头解释:“我刚才杀了妖怪,溅了一身血,脏。”
殷不染翻身,把头也埋进了被子里?,远看只能望见小小的一团。
挤在床角,怪可怜的。
宁若缺下意识地喊了声:“殷不染。”
“鼓包”闷声闷气地回:“怎么?了?”
宁若缺欲言又止,到最后也只是轻叹:“没什么?,早点休息……”
她迅速调整好?气息,缓缓闭上了眼睛。
若手中有?事可做,宁若缺尚还?能借此转移注意力。
哪怕给她一把剑,她都能去古战场发泄一番。
可现在一闭眼,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就汹涌而来,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思绪。
记忆不多也不少,自醉酒后邀请殷不染登山起?,恰好?到与妖神决战的前一晚。
宁若缺现在记得清清楚楚了。
乃至于那晚殷不染簪的一支梅花玉簪,都仿佛仍在眼前。
寅时,她喝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胆大包天地邀请殷不染去爬玄素山的问道峰看日出。
等到了山脚才想起?来,问道峰有?师尊设下的禁制。
寻常修士在此处与常人无异,要想上去就只能靠双脚。
叫殷不染来爬山,岂不是害她遭罪?
宁若缺急坏了,憋着张通红的脸,可怜巴巴地低头,像只犯了错、愁眉苦脸的小狗。
殷不染反倒宽慰她,轻声软语地说:“没事,我能走。”
宁若缺看她笑吟吟的脸,又去打量她那细细的胳膊,连连摇头。
“不、不好?,我背你?上去。”
开什么?玩笑,哪怕是尚在红尘、颠簸流离的乱世,自己也没舍得让殷不染走这么?长的路。
她说完就半蹲下,背殷不染上来。
脚下的阶梯长得看不见尽头,只有?月光洒下,如满阶盈盈的水。
时不时的有鸮鸟叫上一两声,阴森又寂寥。
宁若缺颠了颠身上的人,脑子还?没有?清醒,想到什么?就往外说。
“你、太轻了,多吃点。”
她给殷不染送了很多柿饼、糕点,在古战场时常常烤肉。
怎么?还?没有?养胖一点,真让宁若缺发愁。
哪知殷不染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我挑食。”
宁若缺听着就心急。
怎么?、怎么?会呢?明明她递给殷不染的食物,殷不染都认真吃完了。
可转念一想,殷不染是金银玉石养出来的大小姐。
哪怕后来到了碧落川,用的也是上好?的灵茶、最嫩的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