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她懂。可今晨所见呢?云肆轻描淡写说起“喝茶叙话”,可她亲眼看见的,分明是另一番景象。
那青色锦袍的身影,袖口刺目的暗红,还有花厅里那令人窒息的对峙……这一切,难道也是代价的一部分?那片记忆,此刻却像被浓雾笼罩的深潭,模糊得令人心悸。
“姐姐心神不宁的,有事瞒我?”云肆敏锐地捕捉到姜离的异样,目光探究。
姜离迎上他的视线,疑虑未消:“……会不会是今早那碗热汤的缘故?你记岔了……”
她试图用这个解释来安抚自己混乱的记忆。
云肆心知她仍困在方才的幻象里,沉声道:“方才姐姐是中了蛊。”
他想说,那些都是假的……
一股强烈的直觉在姜离心底呐喊,那些记忆绝非虚妄!可她偏偏寻不到实证:“那你告诉我,你见到的庄主是何模样?”
“……”云肆张口就来,“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眼睛两只耳朵……横竖没我好看。”语气轻佻,试图蒙混。
姜离眼神瞬间冷冽,面若寒霜。
他敷衍是吧?若云肆遇险,她定要袖手旁观!
云肆见她真恼了,连忙收敛:“身形颀长,比我略高些。肤色……白得瘆人,像停尸数日。”他并非恶意诋毁,那人的苍白确实超乎寻常,透着一股死气。
姜离回想道:“他手中可有一柄折扇?”
“未曾留意。”云肆答得斩钉截铁,心中却莫名烦躁。只见一面,竟连对方持扇都记得如此清楚?
姜离蹙眉,这些特征太过模糊,根本无法印证……
“姐姐问完了,该我问了?”云肆声音微沉。
“问。”姜离对上他的眼。
“他……同你说了什么?”
姜离沉默片刻,低声道:“他说……你与他联手试探我……”
云肆呼吸一滞,并未立刻反驳,眸底翻涌着冰冷的怒意。他与那人井水不犯河水,对方竟敢挑拨离间……
可他这次,他真的没有!
云肆倏然起身,一言不发地攥住姜离的手腕就往外走。
“去哪?”
“姐姐既不信,我自证清白!”话语间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也好。姜离亦想拨开这重重迷雾。
可这漠然,落在云肆眼中,分明是赤裸裸的不信任。一股无名火起,他攥着姜离的手腕不觉加重了力道。
“疼!”姜离痛得倒抽冷气。
云肆一惊,慌忙松手,捧起她的手腕,指腹带着懊悔轻轻揉按:“是我不好。”
姜离见他眉宇间郁色沉沉,缓声道:“无妨,阿肆。”
云肆重新牵起她,力道轻柔了许多,径直走向庄主居所。他对门口侍从冷声道:“有事求见,速去通报。”
侍从入内良久,方传出一把温润嗓音:“二位请进。”
云肆推门而入,不动声色地将姜离护在身后。
只见那男子端坐案前,正悠然品茗。
云肆目光如刀,沉默地审视着他。
男子慢条斯理地啜尽杯中茶,这才抬眼:“阁下何事?”
“庄主可曾见过我娘子?”云肆说着,侧身让开一步。
姜离视线豁然开朗,心头剧震。眼前端坐之人,分明就是今晨所见的青衣男子!
那人却淡然一笑,矢口否认:“不曾。夫人这般玉貌,若见过,必当铭记于心。”言语间竟带着一丝轻佻。
姜离愕然。他不仅否认,还敢当着云肆的面出言不逊……是嫌命长么?
云肆眼神骤然阴鸷,死死锁住对方,周身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姜离也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绷紧,顺着他的目光,紧紧盯住那男子。
他在口出狂言什么?是不想活了吗?
男子毫无惧色,迎上云肆噬人的目光,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去死!
空气仿佛凝固,死寂在三人之间蔓延,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云肆心中一紧,却未表现出来。只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淡淡开口:“无事。”
他动了动手指,才发觉出了一手的汗。
男子含笑颔首,视线状似无意地掠过姜离,那目光如冰凉蛛丝,在她身上轻轻拂过。
“叨扰了,告辞。”云肆声音冰冷,拉着姜离转身欲走。
姜离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青衣男子袖口,那抹
暗红极其刺眼,狠狠烫进她的眼底!
刹那间,她浑身血液仿佛凝固,脚下踉跄,几乎软倒。
“姐姐!”云肆眼疾手快将她揽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怎么了?”
姜离艰难摇头,齿间挤出细弱蚊虫的声音:“没……”
与此同时,洛庄主再度响起的声音更加让人发寒:“公子快扶夫人回去好生歇息吧。切记,走到尽头左拐,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