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两,先给定钱,按四两算。”
霍凌说罢,自己都忍不住肝儿颤,说道:“算是这些年里花过最大的一笔钱了。”
“用来买地,和买牲口一样,都是高兴事。”
颜祺道:“而且咱们出得起,要是出不起才该犯愁呢。”
霍凌忽而笑了笑道:“这话像是从前我会对你说的。”
颜祺反应过来,也跟着笑道:“我现在学会了,也想明白了。要么说人穷志也短,兜里有钱,脑子才会活络,整个人都开阔。”
他低头看匣子里的铜钱,“看都看了,不如直接把要用的都数出来,单独放着,也省的再搬一次。”
此前家里的存银都放在山上,霍凌考虑到年前可能会动银子买地,这次下山便全都带了下来,还真用上了。
早前还没入冬,刚卖完山参分完账的时候,他们手里有五十几两。
而后买牛花掉十五两,还剩三十几两。
到雪季来临之前,大宗是卖林蛙,小宗是卖松子和其它山货,此外还有卖馅饼的收入,零零散散加在一起,又有个十两左右的进项,算是把买牛的花销给补上了,因此出得起买地的钱。
“一、二、三……”
三十九两都是铜钱,也就是三十九贯,霍凌和颜祺各数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分出四贯,其余三十五贯装进一只大的布口袋。
口袋沉了,钱匣子快空了,颜祺伸手阖上,放回原处,安慰自己田地到手,最大的心事没了,往后总有攒回来的一天。
“我去看看大哥准备好了没。”
“郑婆子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吧?”
颜祺向前追了两步,有些担心。
“不会。”
霍凌注意到颜祺的袖口有一点磨出来的线头,他伸手扯掉。
“她已经被苗守根的事气昏了头,现在多半只想赶紧把钱还了,好让这件事结束,不然等讨债的追到村子里,丢面子事小,出人命事大,到时真就成了全村的笑话。”
“我听大哥说,她头发都白了一大片,之前还没有的。”
霍凌侧耳听了听,没听到大哥喊自己,他留下来多说两句。
“陈婶儿私底下跟我俩说,兴许他们俩命里就没儿子,硬是求来一个,也不是正经子孙缘,生下个讨债的,早晚把爹娘气死,家产败光。”
颜祺一个劲摇头。
“都是自作自受。”
他再次庆幸当初郑婆子没看上自己或者肖明明,以及下山村有霍凌这个人在。
霍峰和霍凌提着钱出门,天色见晚,大个儿和黄芽儿也跟了出来。
这个时间村里在外面疯跑的狗都准备回家吃饭了,它俩所过之处,村狗们要么夹着尾巴快速跑掉,要么跟在后面狐假虎威。
到地方时,跟来的狗已经有七八只,周家养的两只狗冲出来汪汪大叫。
大个儿上前淡定抬腿,在周家门口的树底下撒尿,那两只狗更生气了,又不敢上前打架,一味呲牙低吼。
“别惹事,在外面等着。”
霍凌警告大个儿,那边周成祖的孙子已经出来拉他家的狗,等霍家兄弟俩进门,两只狗也被拦在了门里。
过了一阵,里外总算是都安静了。
定钱摆上桌,苗守根像是饿狗见了肉,两眼放光。
霍凌冷眼看着,心说等六十五两都给了苗家,其中五十两还了赌债,余下的十五两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在正经地方。
苗守根害得家里卖地,亲爹重病,却不见半点悔改,依旧张狂,霍凌可不信他孝心尚存,肯第一时间去抓药给他爹看病。
眼看苗守根想伸手碰钱,霍凌抬起胳膊把他挡回去。
“急什么,先把地契拿出来。”
这五亩地也是早年里苗家从同村别人手里买来的,正好在同一张旧地契上,写明是苗大强所有。
周成祖接过来,念了一遍其中内容,见两家都点了头,他转而拿出事先写好的买卖字据。
“五亩地分别卖予霍峰、霍凌两兄弟,价值六十五两,今收定钱七两,霍峰三两,霍凌四两。”
周成祖提醒道:“想清楚了再按手印,出了这道门,任是哪一方作悔,可都是要赔钱的。”
霍峰和霍凌率先按下手印,苗大强本人来不了,苗守根作为他的亲生儿子,替他画了押。
字据四张,各执一份。
“明日若不下雪,就进城去衙门盖章缴契税,若下雪,就往后挪一日。”
周成祖搓了搓膝盖,大冷天的,他实在不想往城里跑,可身为村长,又不得不带着人走一趟。
眼前事暂时告一段落,苗守根眼看他娘提着装了七贯钱的钱袋子,眼睛都冒红光,“娘,我帮你拿着,一会儿出了门,我直接去麻儿村找马胡子抓药。”
郑婆子不言语,死活不肯让他接手。
苗守根变了脸色,“娘,你不信我?”
郑婆子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