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回来了,这宅子后院就是大姑娘说了算。我们穆家刚刚返京,最重要的便是安内,你们若是还想待在穆府,便照着大姑娘的意思去做,若是不想的,便趁早说出来,同我拿了身契便走。”
要说是四年前,春儿说出这话,定是有许多人要追在她屁股后头讨要身契的。可如今穆家回京,穆家主君穆同知也已经摘去了党争谪官的帽子,重披紫袍官居副宰,是朝堂上响当当的人物,若这个时候再离开,那才是傻子。
下人们听春儿说完,无不称是。
春儿点了八个人搜园,早卯晚申,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查,搞得阖府上下人心惶惶,众人如履薄冰。
到了第三天,有一个丫鬟泪眼涟涟地跑到穆宜华面前,说家父病重务必要出去一趟才行。
穆宜华瞧了她一眼,示意春儿搜身。春儿将人领到里间,不一会儿便出来了,对着穆宜华摇了摇头。
“你去吧,快去快回。”穆宜华吩咐道。
待到小丫鬟走远,她抚着暖炉,轻声说道:“派人跟着她。”
春儿领会,遣了人去看着。不多时便回来复命,说这小丫鬟真是去探望父亲的,父亲就在城东的济世医堂,问了掌柜的,人已经躺了好几日了。
穆宜华没说话,只是摆手让人下去。
几日事情毫无进展,春儿有些着急:“姑娘,我们就一直这么干等着吗?笔这东西好藏极了,一直这么搜下去,怕是无果。”
“还有两日,离五日还有两日。我倒要看看这个人,五日后沉不沉得住气。”
相府失窃,宅内连日紧绷,看守的小厮们累得有些倦怠。尤其是东偏门的小厮,离花园最近,离住所最远,鲜少有人来往。
待到第五日的深夜,更是值守不住。
“你说这大姑娘也真是,不就一支琉璃簪吗?满大街都是,我攒个三个月的月钱,都能给我老娘买一支顶好看的了。这相府缺什么?缺一支琉璃簪吗?至于这样吗?搞得人心惶惶,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这老爷和大姑娘刚刚回京,府里就出了这样的事。四年了,你我是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我们老爷还是探花郎,说不准什么时候官家开恩就从南边回来了。你看,如今不就回来了吗。可保不齐就是有人爱干这偷鸡摸狗的事情。现在这是什么地方啊?参知政事的府宅啊,那可是副宰啊!副宰府邸失窃,丢了小东西还好,往后若是丢了重要的东西呢?大姑娘这般小心也是没错的。”
“你有理你有理,我看你就是跟你们家婆娘待在一起久了,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得了得了,别挤兑我了。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什么?我去……酒!”
“你小点儿声!夜深了,没人会来,我们就喝一点点,不被人发现,耽误不了事的。”
“你从哪儿弄来的?”语气很是震惊。
“灶房啊!今儿个大姑娘要吃酒糟鸡,厨房就给做了。可谁承想大姑娘说不好吃,许是酒的问题,李师傅就给放那儿了,还剩大半坛呢,被我拿来了。”
“可以啊兄弟,来来来,他们不喝我们喝。贵人都是金舌玉口,他们不愿意喝的东西在我们嘴里倒是香甜的。”
另一人从怀里掏出小酒盏,搓了搓冰凉的手:“虽说都过了年,但这天儿夜里还是冷啊。”
“给,喝点酒暖暖身子。”
米酒这东西入口是甜的,一杯下肚是暖的,可缓过劲儿来却是极其醉人的。不过半坛,二人就已经扶着门槛睡下,嘴里念念叨叨,不知所云。
一个纤瘦的黑影从花丛中显现,她四下张望一番,小碎步撵着走过小厮身边。脚边的小厮突然大喊一声:“再喝!”
那身影吓得一激灵,半晌不敢喘气。良久,她确认小厮再无动静,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从其中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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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宜华还拥着毯子就着灯光看账册,春儿匆匆赶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穆宜华神色如常,只问道:“曹嬷嬷抓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