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休养几日,甚至连一副药都不给他们抓。
可事到临头,黄御史也不敢反对,生怕留下马巍远,回头再叫这些灾民们给打死了。他让人将这主仆几个扶到了马车上,另安排一名大夫外加两个手脚利索的差役给他们带路。
直到将马巍远送出城门后,黄御史才松了一口气。这一天天的,折腾成这样,他着实不想再留沧州了……
祸头子离开之后,赈灾事宜便顺顺利利。
光是郑斌抄家抄出来的钱粮,便足以负担赈灾花销,甚至连灾民们明年开春要播种的粮种都已攒够了。
鉴于钦差跟朝廷的雷霆手段,沧州不少商贾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也遭了难。他们之前不肯借粮是因为有衙门的人吩咐过,实在不敢出头,也不想白花这笔冤枉钱,如今看到郑斌一家的惨状,纷纷自掏腰包,又是捐粮又是捐衣,到后面甚至连灾民们重修房屋的木材都建了差不多。
只可惜如今外面天寒地冻的,一时半会儿也修缮不了屋子,不过裴杼还是将修房子这笔钱提前划了出来,至于其他各项开支的用处,沈璎没多久也罗列清楚了。
这笔钱不用在百姓身上,将来还不知会被谁给贪了去,至于沧州衙门,给他们留一笔粮食就够了,日常开支自有朝廷拨款。
裴杼在沧州呆了一整个冬日,连除夕都是在沧州这边过的,期间往返过幽州两回,将春耕备耕的事吩咐好,又赶忙回去了。
两个御史本来也想走,愣是被裴杼给拉住了。他不走,这些人也别想离开,即便裴杼不指望他们做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如意。
想走是吧,他偏不让。
黄、蒋二人被裴杼弄得没了脾气,麻木地在沧州守了两个月。
正月十五一过,沧州气温逐渐回升,裴杼领着灾民与沧州百姓开始修起了房屋。这回人手足够,房屋很快便修缮好。此外,裴杼还给他们留够了口粮跟粮种,又给当初那些无辜惨死的灾民们立了一座碑。
这些人葬在沧州城外,有一些知道身份,还有一部分连名字都不知道。他们都是雪灾与沧州贪污案的受害者,但事实上,无辜的受害者又何止这么多呢?逝者已逝,生者仍需艰难求生,裴杼只盼着今年沧州能风调雨顺,给这些百姓们留有喘息的余地。
二月初,裴杼放了几个钦差回京,自己也准备打道回府。
沧州百姓得知裴杼要走,不约而同地聚在一块儿,一路相送。
尽管裴杼下车劝了好几次,还是有人不愿意离开,固执地将他送到了两州的交界处。
路上送行的人越来越多,裴杼掀着帘子也望了许久,心中五味杂陈。他自问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只是做了一个官员应该做的事,却能叫这些百姓们感恩至此。
百姓才是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可总有人见不得他们好,恨不得榨干他们身上每一滴血。
眼看着裴杼走入幽州境内,百姓们也唏嘘不已,裴大人若是沧州的太守该有多好,只可惜,他们没有幽州人那份福气。
他们也不奢望能跟幽州抢,若是有朝一日,能把沧州并入幽州就好了。
第91章 心虚
正准备升迁赴任的王载也听说了裴杼回程的消息, 他也想过是否要送行,但思及这位在朝中似乎树敌颇多,表面上还是远着一些好。
自己即将调去沧州, 朝廷应该也不希望看到两州官员往来过密,更不希望看到裴杼一家独大。
只是, 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掌控的?好比他,在危难时刻得了裴大人的帮衬,心中难免会记挂着对方。再有便是沧州的灾民了, 裴大人对沧州的贡献与恩情有目共睹,即便不曾落难的百姓也都对裴大人打从心底里敬佩。经此一事, 裴大人在沧州早已经尽得民心。
王载不知新任的沧州太守是谁, 可一两年内,这位太守应当是越不过裴大人的。即便年后,只要对方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仍旧比不过裴大人。父母官孰好孰坏、孰是孰非, 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王载只希望裴大人这样的好官能够前途似锦,如此才能造福更多的人。
一朝回家, 裴杼彻底放松下来。
虽然他们走得时间挺久,但是有州衙有王师爷坐镇、永宁县有华老爷子帮衬, 期间一点乱子也没有出。
州衙这边本来有个别驾贺朝俞,但这家伙并不揽权, 也从不跟裴杼争锋,只除了对齐霆或许忠心不二,一直惦记着对方的叮嘱, 密切监视裴杼。然而裴杼这段时间不在幽州,贺朝俞也是许久没有给京中写信了。
哪怕贺朝俞并没有做什么,裴杼依旧先对他表达一番感激。
贺朝俞受之有愧:“大人谬赞, 幽州上下之所以不见纰漏,都是王师爷的功劳。”
贺朝俞虽然不管事儿,但不代表他看不懂,这个王师爷真是个人才,治理庶务甚至不输朝中大员。裴杼不在的日子里,许多事都是他拿主意,拟好之后再由自己盖章批阅,贺朝俞几乎没有费过脑子。
王绰不卑不亢地受了贺朝俞这份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