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果然是神仙。”闻昭看去他,眼神艳羡。
“爹已经不是了,你看爹现在半死不活的,浑身上下哪里还有半点神仙的样子。”王玄机宠溺一笑,苦涩而又无奈叹息道:“三界崩塌后,以前那些同僚又找上了我,让我这个已被贬成了凡人的老头来主持大局。”
他带着伤怀,为了儿子没有说完后面的话。
周易讲,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王玄机作为两代帝师,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早在王景瑞跟上天庭撕破脸皮时,他便算了一卦,那时他便已猜到这小伙子是改世的契机,但却没料到他竟会直接把三界给干塌了——
要知道,三界各律当初主要是赵东来跟王玄机商讨着制定的,而万剑一那一剑劈去,简直就是直接打破了所有旧的规则秩序。
天演机,上天庭,还有各种流程都没了,换句话说这既是乱世,也更是新的。
赵东来将天地一分为三,自比盘古。
而小王是破坏者,也是新时代的缔造者。
这下王玄机的神格也没了,只能是凡人,他当年飞升时,六十多岁,而今自然是遵循自然规律日复一日衰老,等待死去。
所以闻太师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又老病缠身,根本无力支撑下去。
接下这么个烂摊子,已经是大义了。
“这难道不是说明爹很厉害?”闻昭带笑,刚想再唠嗑两句,却听得身侧丛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下一秒——黑衣蓝面的带刀刺客就冲了出来,挥刀往闻太师砍去!
闻昭侧身横剑挡,刀锋铮响,跟那熟悉的蓝道婆面具四目相对,冷哼:“又是你们?”
“救二皇子!”闻太师忙扭头喝声。
果然,几名黑衣人落到了车轿顶上去,提刀就往下狠刺,却见林业白竟一个扑身,从前面出来来,他显然武艺不佳,抱上了那匹马却不稳,又滑了下来去抓马尾巴。
马吃疼,又受了惊,把车夫都给震了下去,更是又弹又蹦哒四处乱窜,林业白滚落在地,小伙被马蹄踏了几脚,看车队奔驰而去,丢了,他神色惶恐地眨了眨眼睛。
蓝面具黑衣人从车顶上跳来又杀来了!
林业白翻身起来,拔腿就跑,听着后面迅疾的脚步和打斗闷哼声,更是心惊胆战,满脑子只剩逃命。
“喂!你跑什么?”冲出去一段,他听着后边像是有人在喊自己,当即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狂奔不回头。
前边有片小林子,林业白一头就扎了进去。
结果后面那刺客忍无可忍,竟一剑射了来,堪堪擦过他的肩膀,伤了,但却只是顶穿了衣裳将他给钉在了树上。好刁钻的剑法!
林业白脸都白了,回头看,却见是面色寡淡,轻抿着薄唇的闻昭。夜黑了,月起了,他身后凛凛月光透过湖面映过来,更衬得才认的义父好看得惊人。
闻昭瘪嘴,像是生气,但却更像是蹙眉,害得他本俊朗的脸都多了些柔软可亲,眼里竟也颇有几分属于情人之间的啧怪。
“义父,不去救你爹?”林业白很喜欢这么叫他,不知是不是出于对安全感的迫切,总之这个称呼暗示了他们密不可分。
“我爹让我来救你的。”闻昭拔了剑下来,侧身收进了剑鞘,说:“马都死了,我爹幸儿没事,我们只能慢半拍步行回京了。”
“好吧。”林业白捂了捂肩上的伤,吃疼滴着汗,他动作利落地脱了外袍,露出伤来愁眉苦脸地垂了眼想去看。
闻昭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耐性,“我帮你吧。”
于是附近的湖畔多了对落难的‘父子’。林业白看去他即将凑来的亲昵动作,艰声道:“那个义父,你爹他知道我……”
“我爹知道你是假的。”闻昭头也不抬,用帕子认真替他擦拭着伤口,好好看的活月老,林业白脆弱的心再次按耐不住激动。
“你们同意了我的提议吗?”林业白沉声,同时他眼尖手痒,撩了撩义父不晓得什么时候散了的耳发。闻昭抬眼,恼他一眼,但是没有计较说:“对,殿下,我将侍你为主,前提是你要保我爹安然就死。”
“月……闻将军这般好容颜,娶妻生子了吗?”林业白眼神微眯带着阴郁的笑问他。
“还没当上陛下呢。”闻昭答:“殿下,你这就想安插棋子制衡闻家,便于监视臣吗?”
三番几次招惹人,林业白发觉他脾气其实真好,这都不生气,想必也是个软柿子。
林业白没说话了。闻昭斜他一眼,从他眼里读到了汹涌野心和兽般的欲望,好笑,这不晓得打哪儿来的破落户还真让他觉得又几分帝王相。
正这么想着,林业白肩膀伤处猛疼,闻昭像是故意的,又相当之惺惺作态地说:“啊,二殿下,抱歉,实在是臣拙手粗笨。”
“那你就松手。”林业白从喉咙挤出这话来,闻昭这才照做,将手里帕子给丢了水里。
帕子落了水里,像血开出的花。
他就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