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过去一个月中,邢再洺那些超越了责任的举动,他霸道而逾越的一些表现……靳若飞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心里迟钝地生出一丝错失两情相悦机会的难过。但更多的,是漫上心头的庆幸与恐慌。
……还好不知道。要不然,以自己的个性和笨拙的反应,肯定会惹邢再洺心生嫌恶的。与其拖到最后两看相厌,还不如早点儿分开,好歹能保留一丝体面。
苦笑一下,他擦擦脸,接着抬起头,揉揉儿子的脑袋,声音也变得又沙又哑:“爸爸可能是感冒了……你明天,借司机叔叔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关心一下爸爸。等他病好了,就能跟你见面了。”
潇潇无措地注视着妈妈,感觉他明明是在笑,眼睛却像在哭:“我,我不能用你的手机打吗?”
“现在都快10点了,你爸爸不舒服,应该睡觉了。乖,明天用司机叔叔的手机打吧,嗯?……妈妈去洗澡,你,你继续看课程吧。”说完,靳若飞撇开脸,仓促地翻身而起,急匆匆进了卧室。
潇潇眼巴巴地看着他,半晌低下头,忧心地噘了噘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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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心梧和秦近伦是第三天才知道这件事儿的。
那天公司就《迷失之境》的立项开了第四次会,主要需要确定主创人员的名单等。制片人是已经定了的,只不过对方没来——白心梧看着名单上“邢再洺”三字,忍不住问陆庭风:“他人呢?怎么没来开会,就不怕你选个老导演吗?”
陆庭风暧昧地笑笑:“他呀,易感期呢!明天才结束。现在估计正跟潇潇妈妈颠鸾倒凤吧?”
白心梧一听,不由拧起眉,奇怪地看向他:“我刚从《雷暴雨》回来,靳若飞正在那边拍戏啊?”
“……啊?!”陆庭风一听,先是惊讶,紧接着露出了八卦的表情:“难不成,洺哥约了别的人帮解决易感期?”
“不可能!”白心梧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这一猜测,“以邢再洺那脾气,怎么会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找别人?他讲究着呢!”
“难道……”陆庭风讳莫如深地掩着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吵架了?”
嫌弃地瞪一眼这没个正形的小陆总,白心梧沉思两秒,道:“……我问问秦近伦吧,没准他知道。”
开完会以后,她给秦近伦打电话。这位只管投资不管制作的甩手alpha正在片场等候自己的场次,一边翻剧本一边道:“找我干嘛?”
“邢再洺这两天,有没有跟你通电话?”白心梧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秦近伦心不在焉的:“没有啊。怎么,你找不到他吗?”
白心梧却又问:“靳若飞在干什么?”
秦近伦瞥一眼不远处正拍戏的beta男生,终于感觉不对劲,把剧本放了下来:“他拍戏呢——怎么了?”
“……他跟邢再洺估计吵架了。刚才我去开《迷失之境》的立项准备会,邢再洺不在。小陆总说,他这两天易感期——那为什么靳若飞没有陪着他,一直待在片场呢?”
闻言,秦近伦慢慢睁大眼,望向beta男生专注而投入的面庞——靳若飞最近确实安静得有些过分了。虽然他以前也比较少话,但不时也会跟自己闲聊两句。可这两天他就像自闭症患者似的,不走动、也不吭声,一天到晚就坐在帐篷里头,背台词、琢磨场景。
秦近伦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他反手给邢再洺发了一条消息:你怎么了?易感期都自己扛,跟小飞吵架了吗?
对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回应。秦近伦等待二十多分钟,见他还是无声无息,心里便有了个大概。
……看来,这次吵架还挺严重。
十分钟后,设备转场完毕,开始拍摄下一场戏。秦近伦走上前,一边背台词一边让造型师整理衣服、头发,靳若飞就在他身旁,面色如常地默念着什么,神情平静而投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戏份开拍之后,秦近伦还是从他的眼神和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端倪。
这一场拍的是祝洪平将唐猛列为嫌疑人后,借口去看他奶奶,实则去他家寻找蛛丝马迹的戏份。老旧的巷子里人声杂乱,老人颤颤巍巍地拿出家里仅有的水果招待客人。就在祝洪平四处打量的时候,隔壁家清秀的oga女孩含羞带怯地端来一盘红烧大虾,说家里做多了,拿来给奶奶吃。
尽管唐猛极力拒绝,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女孩的坚持,只得收下了虾。祝洪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忽然道:“人家那么喜欢你,你怎么不解风情呢?你俩青梅竹马,又知根知底。跟她在一起的话,你奶奶肯定特别高兴。以后一起出去打工、赚钱,组建一个小家庭,生活会越来越有奔头的。”
听出他的话外之意,唐猛正给奶奶剥虾,闻言猛地抬起眼帘,视线由锐利慢慢变成挣扎与痛苦:“祝警官,你觉得我配吗?……我这样的家境,这样的处境,你觉得我还有资格享受她的喜欢吗?”
他眼睛里透出浓重的悲伤与自嘲,仿佛在嘲弄自己的现状,又像是在唾弃自己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