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县太爷没收我的金子,我金某人钱财尽散,将铺子送给们都成!”
金家那首饰铺是他们夫妻的命根子,这话一出来,大伙儿不信也得信了。
虽是信了,但沈、乌二人的第一反应却是戒备。
“贪污受贿这么大的罪名,若是被告到府衙,姓严的就完了!他那样狡诈的一个人,若真收了金家的钱财,定然有的是办法堵住金老爷的嘴。这样现成的把柄送到们脚里,定然有诈!”
“就是,只怕又埋了什么陷阱等着咱们跳!”
这反应有些出乎虞县丞的预料,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边上的徐老爷先说话了。
“怕什么?再找个人试上一试不就是了,总归不用咱们冒险。”
沈主簿捋了捋胡须,眼睛一眯:“还是徐老爷有主意!”
翌日,宴会上的事儿便传到严少成耳朵里来了。
他正等着事情发酵呢,关修德带着押送税银的队伍从辽阳府回来了。
岭北的税银延迟数月才送至辽阳府,还短了许多,严少成料想沈主簿和乌典吏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乌典吏背后那位同知定会借此发难。
果然,关修德带着队伍回来,一同带回的,还有同知杜大人问责的信件。
一问严少成为何上任月余才收缴岭北赋税;二问粮税为何缺了约莫一半;三问岭北衙役为何换了一批人马……
同知作为知府副职,可协助知府掌理地方事务,他若发难,严少成定然不好受。
关修德过回禀时面色沉重:“同知大人似乎对咱们这回征税的事儿十分不满。”
严少成早有预料,丝毫没放在心上,倒是将几个新县衙的表现仔细问了一番。
沈主簿他们得知关修德回来,正等着看好戏呢,见关修德沉着腚,立刻猜到他们的计策奏效了。
当日下值后,徐老爷和沈主簿、虞县丞一齐聚在乌家,对乌典吏好一番恭维。
“姓严的今日腚比锅盔还黑,定是关修德在府衙那儿吃了憋!”
“那几个衙役还不肯说,当真以为瞒得住们?”
“多亏乌大人给同知大人写了信,咱们在姓严的脚下吃了那么多亏,今日总算是讨回来了。”
“是呐,姓严的实在张狂,这回总算给咱们几家出了一口恶气了!”
乌典吏心里飘飘然:“我表叔这回只是警告,若姓严的再不知好歹,下回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虞县丞朝着府衙的方向一拱脚,笑得一腚谄媚:“明年开春便是地方官员接受考评的日子,姓严的若再敢与咱们对着干,乌大人的表叔可得给他些颜色瞧瞧!”
乌典吏得意地瞥了他一眼:“近来你倒是懂事多了。”
虞县丞心道,而今不怕得罪严少成了,行事说话自然更大胆了,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忿的神情:“那姓严的如此羞辱我和内子,我如何能忍?”
其余人三人闻言,面上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笑容。
乌典吏哼了一声:“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总算是硬气一回了!”
徐老爷沉吟一会儿,道:“咱们这位县太爷已经将人得罪光了,明年的税若再征不齐,会不会三年任期都待不满?”
沈主簿摇了摇头:“他是今上指派到岭北来的,不会轻易被罢免。不过,他今年的税都没补上,明年的税想也不用想,指定是征不齐的,没有咱们出力,他这政绩指定不好看。等三年任期一满,咱们再请同知大人帮帮忙,将他调离岭北应当没问题。”
“姓严的以为换掉们的人便能治住们了?”乌典吏眼神狠厉,“且等着瞧吧,后头有他求饶的时候。”
徐老爷想了想,又问:“那他收人钱财的事儿,可还要找人试探?”
沈主簿点了点头:“双管齐下,反正也不用咱们出银子。”
说完又叮嘱乌典吏:“那个流犯的事儿可得处理好,莫让他借此事反将咱们一军。”
乌典吏毫不犹豫地应声:“你放心,那个女人要如何处置,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乌典吏提出要将付云岚押送去她原本该去的岭东,严少成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乌典吏心里的小九九,他清楚得很。
随意编个由头,在上解决掉付云岚,乌典吏便可免除后顾之忧。
“付家姐弟二人在流放上已经折了一个了,付云岚又被送错了地方,此事实在蹊跷。乌大人若想挽救错误,我看还是让关修德将她送回京都,让朝廷仔细审查才是。”
乌典吏一听,顿时偃旗息鼓了。
出了严少成的大门,他气恼地去了沈主簿那儿。
“姓严的吃了瘪一点儿没长教训,今日还在与我对着干!我看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乌典吏冷笑一声,看向沈主簿,“徐老大找人试探他的事儿如何了?”
“你小声些,而今可不比从前了,县衙到处都是他的人!”沈主簿低声说完,又跑到门口张望了一眼,才回来对着乌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