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爷其实很在意,特别在意,尤其是想一想,尔爷那个坏家伙不但洗白白了,还要做坐上宾,被拍下影像,存进博物馆流传历史,而他就像沙滩上的泡沫,人死名消,无影无踪,他就又嫉妒又愤恨,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自己想通了。
他说:“浮名浪利不过狗屁,我从不曾在意。”
说话间正在远处疾驰的骑师突然大吼:“驾,驾,驾驾!”
陈柔也是转身就跑,这时阿远在地上,由翁华和独眼俩看着,正在骑小三轮。
俩人眨眼之间,连孩子带车被陈柔一把拎走,还顺带扯了独眼一把。
随着骑师一声尖叫,独眼摔倒在地,旋风腿的马腹从他身体上方掠过,翁华抱着头在叫妈妈,董爷都从轮椅上跳了起来,一起看着陈柔跟赛马比快。
她自来都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双腿全开直奔一侧马栏。
但她如果翻进里面,里面也有好几匹马,而在一匹马发狂的情况下,别的马也很容易受到感染,对人展开攻击,董爷直跺脚,吼独眼:“去追啊,快去追。”
再吼:“服务生,驯马师,骑师,骑师!”
就在他吼时,陈柔双手高举,把儿子和他的小车放到了二层看台。
也恰这时旋风腿疾驰而至,嗷嗷叫着试图咬她。
二楼有围栏的,孩子进去了,三轮车卡住了,但陈柔也顾不得三轮车了,倒手到围栏上又一个猛晃,恰好错开马头,腰部用力,已经翻上二台看层了。
二楼有个保洁大妈的,看阿远滚到地上,赶过来将他抱住。
但阿远还拽着自己的三轮车呢,不肯撒手,他怕车要摔下去,摔坏。
马一看孩子就在二楼,离自己不远,大张嘴巴还想咬。
大多数小孩到这种情况肯定就吓哭了,但阿远看妈妈,却是一声:“嗷?”
他早就知道旋风腿是最凶凶的马,可它也太凶了吧。
不过没关系啦,马再凶,又怎么可能凶得过阿远的妈妈呢?
咬一回没得手,还觑摸着想咬?
陈柔后退两步,趁马还盯着孩子找咬的时机时纵步跨栏,骑上去的瞬间它尥蹶子她勒缰绳,它原地起后蹄仰天直啸,她一声不吭的调整姿势,直等它扭身,前蹄落地后蹄弹起时一个扬腰,双手依然死死勒着缰绳。
旋风腿呢,昨天才拿过冠军,能让陌生人随意骑了?
它四蹄全开,狂挑狂撂,转眼间草坪都被它踢掉一大半。
有驯马师赶来,忙着给陈柔扔缏子,但全被这疯狂发癫的马给弹开。
它弹了半天,见身上的人纹丝不动,这才跑了起来,但它跑可不是因为驯服了,而是因为它准备蓄力,直接来个四蹄朝天,那也是它最后的杀招,必杀技。
要到那个程度,陈柔也就撤,改天再驯了。
不过就在这时,董爷于后一声大喊:“阿柔,接着。”
是董爷甩的,他毕竟功夫老手,一把缏子呼呼转过半场,陈柔抬手恰好接住。
提起鞭子,她这才吁的一声,甩手就是一通连环缏。
可怜旋风腿还是个年轻马,正在中二期,天不怕地不怕,给骑师面子的时候就争个冠军来玩玩,不给面子的时候,骑师它都会咬,可今天它栽了。
那一缏又一缏的,抽的它只想着屁屁哀声求饶,太痛啦!
可他差点咬的,可是个想真心跟它做朋友的小宝宝,欺软怕硬怎么能成呢?
绿茵场上,陈柔一声厉斥伴着一记清亮的缏响:“驾!”
再一缏又是一声:“驾!”
中二期的小红马生生被她抽到屈服,迈着四蹄,听她指挥,回到了看台处。
阿远一手还拽着他的小三轮了,对保洁说:“xi妈妈,宝宝的,妈妈。”
保洁员也惊魂未定,由衷说:“你妈妈好厉害。”
天天在这儿搞卫生,保洁员也天天见驯马,但像刚才那么高强度,又那么烈的驯马,她都是头一回见。
这也就是为什么阿远明明看得到旋风腿眼睛里的凶光,可是不怕它了。
他妈妈超凶的,所有人都吓坏了,甚至还有人在打999报警求助,可是凶凶的大马被他妈妈驯的服服贴贴,现在也成乖宝宝了。
她勒着纯绳提马头,要它看看台:“看到他了吗?”
再一记清亮的缏响:“他是你的主人,敢咬他,我扒光你的皮。”
旋风腿后退两步,鼻子里呼嗤呼嗤,但乖乖低下了头,以示臣服。
这要阿远的爸爸,看到那么凶一匹马,只怕连这家马场他都要从此拉黑,再也不来了。
可妈妈不会,她对赶来的独眼说:“把阿远抱过来。”
勒马再跑一圈,又勒着它的缰绳回去,这回她不用缏子了,轻拍马首:“现在孩子要摸摸你,不准再耍脾气了,眨眼,对,闭上眼睛。”
独眼环着阿远走过来,旋风腿的眼睛是闭着的,他手轻轻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