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可在旁助你,那枚种子便由我来取放,它很害怕我呢。”
谢挚面带笑容,说得轻松,毫无芥蒂,姬宴雪倒是忍不住心间一痛——她也知道,谢挚因为这颗莲种吃过多少苦。
她温声道:“好,我们商量一下步骤吧,免得之后出错。”
两人商量了许久,终于定下来一个计划。
姬宴雪很放松,而谢挚是第一次参加炼器,虽然只是助手,但也颇为紧张,拉着姬宴雪天南海北聊了不少。
谢挚问及姬宴雪为什么喜欢炼器,姬宴雪笑了笑,道:
“其实也是意外。当初,连母皇都没想到,我会对炼器感兴趣。毕竟在世人的眼光里,炼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不怎么高贵体面,不符合神族的身份。”
炼器师在五州从来算不上什么好职业,不仅环境恶劣,劳神耗力,还整日与火炉作伴,总是灰头土脸,只有技艺最高超的炼器大师,才能得到尊重。
比如以炼器出名的北海巨人,他们粗糙的双手能打造出最锋锐的兵器,却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小时候,我总是一个人,没有人陪我,只好自己陪自己玩。我那时候常常想,要是能有人陪我说说话,一起看日出就好了。我想要一个朋友……但是朋友,好像是只有书本上才能出现的字眼。”
姬宴雪垂下眼,淡金色的睫毛长而柔软,并看不出什么落寞抑或怨恨,平静得倒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母皇对我期望很高,她让我的生活只剩下读书和修行,我理解她的忧虑,也明白她为什么对我要求严格,但我……还是很孤独。”
“所以我想到了炼器。我想,是不是可以造出一个木人或者石人,然后用生命符文来使它活转呢?这样,它就可以陪着我了。”
姬宴雪转过头,对谢挚笑道:“至于铸剑,倒并非我本意,只是顺带为之而已。”
“铸剑只是属于炼器下的一个小分类,我顺便学习了一番,用我降生时相伴的陨铁练手,锻出了破军剑;破军剑,就是我的第一个作品。”
“之后我大受鼓舞,又刻出了石人——就是你曾见过的那一个。我将它造得很巨大,因为我想坐在它的肩膀上看日出。”
“生命符文果然强大,我看着那石人在我面前睁开眼睛,当时真是开心极了。我想,从今以后,终于有人可以陪着我,再也不寂寞了。”
“不过可惜,最后,还是被母皇发现了。”
“我从未见母皇发过那么大的火。她是一个……很严肃的人,生气时也很吓人,她一生气,所有神族连一句话也不敢说,但是我小时候,却敢跟她对着干。”姬宴雪说着,竟还有些骄傲。
“母皇令我将石人扔下昆仑山去,我们神族有祖训,生命符文不可以随便动用——尤其是我这种小孩子的理由,便更显得荒唐了。”
姬宴雪笑着摇摇头:“但我不听,和她大吵了一架,周围的神族战战兢兢,想拦也拦不住。”
谢挚摸上神帝的手背:“然后呢?你母皇她……惩罚你了吗?”
“当然,犯了错就要受罚,不如此怎能为神帝?”
“见我不听话,母皇更加生气,喝问我道,‘你忘记太一神和祖训了吗!’之后罚我禁闭三年,我的石人终究也没保住,也被丢下昆仑山了。”
神族禁闭的地方在昆仑山坳处的一个雪洞里,这是非常严厉的惩罚,通常只有对犯错最严重的神族才会使用;再严重,便是要被逐下神山了。
谢挚心疼起来:“你那时很小吧?”
那么小,阿宴的母亲居然舍得如此重罚……
像她小时候,族长一直都很宠她,她完全想象不到姬宴雪幼时的生活会是这样。
姬宴雪宽慰地道:“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吧,我也记不清了。”
“当时,有好多姐姐都为我求情,给我递了台阶下,让我只要认错求饶,便能免去禁闭,改成别的惩罚,母皇似乎也有些动摇;但我自始至终绝不认错,自己站起来走进了雪洞里。”
“后来听说,母皇那次真是被我气坏了。我们母女俩关系一直不怎么样,总是针尖对麦芒,她对我严厉挑剔,我心里鼓着劲,便要样样做到最好,让她无话可说才好。”
“我年纪小的时候锋芒毕露,也很叛逆,总是不听她的话,惹她生了不少气,直到她最后去世,也没能完成她的心愿,给她带回来一位道侣瞧瞧。”
姬宴雪温柔地看着谢挚,道:“若是她见了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她也一定会很喜欢你,我们俩看人的眼光其实很相像。”
“之后有空,我们一起去拜祭母皇吧?我也很想……见见她。”谢挚轻声道。
听到谢挚和她一样叫“母皇”,姬宴雪目光更柔软了几分。
“好。”
“在雪洞里禁闭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吧?”
姬宴雪犹豫了一下,才道:“也还好,就是冷极了,又一片漆黑,无法视物。里面设有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