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皆碧,清幽宁静,有獐子麂獾在林间时隐时现,见到人也不晓得躲避,反而好奇地驻足观看,足见寿山平日绝无猎户,甚至连人迹也很罕见。
“白芍,”谢挚想多了解一下寿山派,随口问道:“你们宗门大概有几千人?我看这寿山也不大,大约再多也容不下了。
“——或者你们是有什么神异阵法吗?从外界看起来平常,进入之后,却有广大空间。”
便如眼睛婆婆的小木屋一般。
这话谢挚问得理所当然,她从前在中州时,天衍宗足有八大主峰,占地更是方圆万里不止,门下弟子数不胜数,外门弟子还比内门更多,更不必说那伙夫童子、侍候僮仆,还没被算入宗内。
她习惯了天衍宗的庞大,思及东夷不比中州,宗门小而繁多,但料想寿山派既然能出白芍这样一位天生至尊,必然也是东夷一大门派,门下有几千之众,正是理所应当。
谁料白芍一呆,停住脚步:“……几千?”
“怎么了?”
谢挚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脸震惊,只当自己说多了,便又将这数目试探着往下减了减,“那便是……几百?”
白芍摇头。
谢挚倒吸一口凉气:“……总不会连一百人都没有吧。”那这宗门该多小啊!
“一百也多,一百也多!”
鹈鹕师叔凑近来,笑道:“我们寿山派呀,连十个人也没呐!”
连十个人也没有?那还算宗门吗?
看出谢挚震撼模样,白芍窘得脸红,小声道:“寿山派只是一个小宗门,人少宗穷,还望谢姑娘不要嫌弃。”
她边走边说:“我们宗门之内,只有一位白龟老祖,也是寿山派的开山祖师,它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我师父,一个便是鹈鹕师叔。”
“我师父又收了两个弟子,一个,便是我;另一个,则是我的小师妹,今年也不过十六岁。至于鹈鹕师叔,它还没有弟子。”
谢挚难以置信:“……所以满打满算下来,你们寿山派,便只有五个人?”
不对,连五个人也凑不够——白龟老祖和鹈鹕师叔还不是人呢!
“正是。”
“……”
好吧,白芍真没骗她,寿山派果真是一个……小宗门。
谢挚还从没见过五个人的宗门。
寿山派能够捡到白芍当弟子,真是不知道走得哪门子运……
“至于护宗阵法,我们也没有。不过其实也不必设——白龟老祖常常下山去帮助民众,很得阳凡人尊敬爱戴,他们知道我们在寿山上,故此从来不来打扰,连樵夫也不来此处砍柴,是以山上也很清静,并不须特意与外界隔离。”
白芍温柔笑道:“在东夷,像我们这样的小宗门,大概还有成百上千个。”
谢挚若有所思,默默记在心里:“原来如此……”
东夷与中州,真是处处都不同。
再登片刻,已至山腰,山上只是清爽,倒也并不寒冷,白芍引谢挚过一处狭道,来到一个山谷之中,只见依山开凿着几间石洞,谷间一处浅浅小湖清澈见底,仿似水晶。
“谢姑娘,这便是我们寿山派所在了。”
听见人声,小湖中一阵水声涌动,自湖边伸出一颗小脑袋,脚爪扶着岸——正是白龟老祖。
“芍儿,谢姑娘,你们回来啦?”
它朝白芍与谢挚慢慢点头,和蔼地笑道:“你看,我可比你们俩回来得还快呢。”
鹈鹕师叔恭维道:“师父修为精深,自然是我两只翅膀所不能及。”
“得啦,嘴巴大原来也嘴巴甜吗?”
白龟老祖笑骂它一句,“接芍儿回来,路程不短,你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芍儿,你知道,咱们宗门之中也没什么规矩,只是如一个小家一般,你与谢姑娘自便吧,带她去房里坐坐,吃些吃食,要好生招待,不要怠慢。”白龟老祖嘱咐道。
白芍拱手:“谨遵老祖教诲。”
“谢姑娘也一样,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在这千万不要拘束,只当是在自己家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