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谢挚又提醒它,“对了,记得带上茶树。”
那茶树被驴子啃掉了不少叶片,但还有一大半是好的,她想将剩下的部分交给黑马。
小毛驴“咕咚”一声重重地咽了口口水,眼睛在周围乱瞧,又是害怕又是慌乱。
它有点拿不准主意,不知道自己是去还是不去——谢挚这是要把它骗过去杀吗?
“……唉!”
举棋不定的毛驴叹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咬咬牙,身形消失在原地。
“我来了!”
赌一把!
离这么远,谢挚一样能杀它,去她面前,又能怎样!
倒还不如听她的话,按她意思办,那样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一,二,三……”
谢挚一面在心中默默地数数,一面轻抚马颈让它停下,“在这里停下吧。”
黑马十分忠诚,闻言便缓缓放慢速度,停下来歪头看谢挚,黑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不解。
——怎么不跑了?我们不追那抢树贼了吗?
谢挚明白它的疑问,低下身子笑着安抚黑马:“别急……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抬起头来,神情淡然地注视着前方的茫茫原野,心中的数数仍然没有停止。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在她数到“二十八”时,面前的空气微微扭动,猛地跳出来一匹呼哧喘气的小毛驴来,大叫道:“我来了!”
两万八千里,用了二十八息。
谢挚终于微笑起来,神情满意。
一息千里。
这小毛驴的速度,比任何一种神禽灵兽都更快百倍不止。
黑马被这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毛驴吓了一大跳,受惊不已,前蹄高高扬起。
它认出了小毛驴,一下子变得怒气冲冲,呼吸粗重,不断用前腿刨地,但还是克制着自己不冲上前去将抢树贼踩碎,回头来看谢挚神色,要等她的指示命令。
“好马儿,别生气……”
谢挚摸了摸黑马脖颈,翻身跃下,朝小毛驴走过去,“我这就叫它给你赔罪,好不好?”
她走到毛驴面前,毛驴一副蔫头耷脑之相,连看都不敢看她,飞快地瞧一眼她,又很快埋下头去。
“给……”
女人身上的清淡香气接近了它,驴子颤颤巍巍地取出来茶树,垂着头哼哼着说:“你的茶树……还你了……”声音比蚊子还细。
谢挚接过茶树来看了看,不禁失笑。
这毛驴嘴巴刁得很,啃茶叶专挑最嫩的叶片吃,将茶树最顶上啃秃了一片;别的地方,倒是还好好地幸存着。
“你去给我的马儿赔礼道歉,好好认罪。”她敲了敲小毛驴的脑袋。
“哎,哎,好好……”
小毛驴这时候老实得不得了,连连答应,小碎步跑着到黑马面前,将头深深低下去:“抢你的茶树,真是对不起!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吧!”
黑马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去,不看小毛驴,来表示自己绝不接受它的道歉。
这可怎么办?人家连理都不愿意理它呀!
小毛驴没办法了,转过头来用眼神来朝谢挚求救。
“看我做什么?”
谢挚明白,它是想求自己向黑马说说情,但她不为所动,仍然站在原地,含笑道:“你既做了错事,便好好认错改过;但原不原谅你,那是别人的事。”
“那我该怎么改过?”小毛驴懵懵懂懂地问。
虽然它已经活了几百年,甚至已是髓树境的大能者,可它其实颇为单纯,于世事半点也不了解。
在某种意义上,它仍是当年那匹拉货的小毛驴,唯一渴盼的事情就是活下去。
“我有一个主意,”谢挚笑望它道:“你今后便跟着我,偶尔载我一程,以此来表示歉意,如何?”
“哦……”
小毛驴听得似懂非懂,想了半天,才问:“那就是说,你要做我的主人?”
“不是。世上没有谁是你的主人。”谢挚摇摇头。
她走过去,捏了捏小毛驴的长耳朵,“只是想拜托你,有时载我一程而已。我人不重,想也不会累到你,嗯?”
觉得小毛驴耳朵的手感不错,谢挚不由得眼中漾开笑意,又顺手揉了几把。
“这……可以,可以,自然可以,一切按您说的办。”
小毛驴又怯生生地觑了谢挚一眼,它不敢不答应,何况此事确实是它有错在先。
“那我呢?我不是您的坐骑了吗?”
一旁的黑马听着再也忍耐不住,奔到了谢挚面前,泪珠一连串滚下来,极为委屈,“我……我明明赢了比赛,您也答应选我的……”
它头一次在谢挚面前说了话,竟是一道清亮的女音,听起来并不大,只有十几岁,若是化作人身,想必正是青春少女。
“别哭,别哭呀,”谢挚见它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