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承轻道:寺中僧人尸身腐变,死去已有数日,比他在悟心寺杀人还要早些,想必蓄谋已久,早就打算在比武大会上生事。这里既是他藏身落脚之地,周围方圆数里应当也十分熟悉,咱们贸然去找未必找到。
程柏渊道:你胆小不敢去找,让这小子护着你,我去找来。宁承轻道:封威中了毒已不是我们对手,你去找,一来怕他藏得深未必找到,二来怕途中有他设的陷阱,不如就在这歇息,以不变应万变,况且温南楼夫妇、刘迎年等人迟早也会找来,所谓人多势众,搜山找人轻而易举。
程柏渊听他说得倒也有理,硬要独自去找不说空手而归,万一真的中计岂不是在这两个小辈面前丢脸,便也作罢。
萧尽心想既然守株待兔那就不怕封威发现他们仍在寺中,到了中午去寺门外树上打落几只小鸟,回来拿井水剥洗干净,穿了树枝架火烤熟充作午饭。萧尽给宁承轻两只,又挑两只颇肥的烤小鸟送去给程柏渊。
程柏渊追了一夜,早已肚饿,见萧尽恭恭敬敬送来吃的,也不再嘴硬,伸手收下。
程家三兄弟,唯独只有程柏渊年过半百尚未娶妻,家中虽有兄弟留下的两个侄儿,但终究不是自己子嗣,平日亲近有限,程允来、程允仲与他见面总是恭敬有余,亲昵不足,不会像宁承轻这般对他嬉笑调侃,也不像萧尽如此体贴入微,一时间竟生出些许感慨之情。
三人正吃喝休息,忽听头顶响动。
萧尽身居险境时刻警醒,立刻拔刀抬头,程柏渊也是老道江湖,仰天看顾,见一大片水兜头而下。萧尽眼疾手快,揽住宁承轻跳到一旁。程柏渊略慢半步,手脚上被浇到些,抬手一闻油气冲鼻,竟是桐油。
宁承轻道:小心有人放火。
萧尽见一旁水井边的水桶里还有半桶水,提起来往程柏渊身上浇去,这时便有人将稻草火把扔进寺里,烈火遇油顿时熊熊燃烧,片刻已将院门堵住。萧尽挟着宁承轻想飞身上房,刚到半空,见有人在房檐上手握长弓,将着火的箭射向他二人。
萧尽眼见上去无路,只得又落回院中,程柏渊身上燎到些火星,心气却比火还烈,来不及将火扑灭,人已腾空而起,单刀挥舞将屋檐上射来的火箭一一砍落。
老头儿气势如虹不顾生死,倒真叫顶上之人畏怯,一时想收弓后撤已是不及,被他一刀砍在肩上。程柏渊抓住他脚踝,正要将人拖到,四面房顶上又是数不清的火箭射来。
萧尽看他遇险,叫宁承轻躲在墙角,自己举刀替程柏渊拦下数支箭矢。程柏渊抓着那人不松手,生生将他拖到院中火海。那人滚倒在地,滚了一身着火的桐油,顿时成了火人。
程柏渊躲在屋檐下,放声大喊道:哪来的宵小狗贼,还不滚下来受死。宁承轻用井水打湿衣袖捂住口鼻,听他大呼小叫将浓烟吸入不少,便叫萧尽将他拉过来道:若喊几声就能让人听话下来,岂不是天下都没有坏人了。
程柏渊被烟呛得咳嗽不止,胸中烦闷,眼前发黑,几欲呕吐。
萧尽也用湿布蒙面,抓一把宁承轻匣中所带的玉雨针,挺身一跃又再飞上房顶,右手挥舞拒霜劈砍箭矢,左手看准射箭的人掷出银针,几声惨叫过后,中针之人无不滚下房檐落入浓烟。
萧尽抓起一人提到墙角,见他面目丑陋,神情猥琐,玉雨针上曾沾了宁承轻的血,中者虽不致死但也浑身痛麻难忍。萧尽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封威找来的?
那人目光闪烁,犹豫不说,宁承轻道:我知道他们是谁,不用他说,杀了吧。
萧尽闻言提刀要砍,那人果然害怕道:我们是临江一阵风,兄弟四个,确是铁手佛封威命我们来庙里放火,是为了毁尸灭迹,烧了寺里僧人的尸首。
萧尽道:胡说,纵火烧寺为何要在屋顶放箭?那人无言以对,宁承轻道:临江一阵风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一生不知残害多少无辜,如今不知悔改还与封威同流合污,今日将你兄弟四人一并杀了也不过分吧。
那人来不及答话,萧尽已一刀将他脖子抹了。
程柏渊见他二人对江湖恶党毫不留情,着实痛快,豪兴大发,也将另两个中了银针的一阵风兄弟宰了。杀完人,程柏渊胸中那股烦闷之感不减反增,眼睛也看不清了,就要晕倒。
宁承轻道:烟里有毒,我不妨事,你先将程老头儿送出去再来背我。
萧尽说了声好,程柏渊便觉自己被他背起,如腾云驾雾般翻墙而出。
第八十六章 奇计勇略迫现身
萧尽将程柏渊放在寺外,再去救宁承轻,见他躲在角落被浓烟呛得咳嗽,心疼不已,忙将他搂住带到外边。
程柏渊吸了毒烟,渐渐要昏迷,神志模糊之际,又觉有人往自己嘴里塞药丸。他求生本能,不知不觉将药丸吞下,慢慢一股清气自腹中升起,将胸口烦闷驱散。
程柏渊睁开双眼,见宁承轻正从瓶里倒药丸给萧尽,叮嘱他运功打坐助药力起效。他想这两个小子虽诡计多端,可危难之时却也能先人后己,不失侠义行径,心中升起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