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世家底蕴深厚呢,这些珠子可比他库房里藏的好得太多,也只有他为殿下订做的那件披风上的珍珠,才有这么好的光彩。
看到他这般模样,沈闻致并不怎么意外,甚至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俨然松得有点早。
嵇临奚只把玩欣赏了一会儿,就扔了回去,一副兴致缺缺的神情,“沈兄怕是话本子看多了罢,觉得拿这些就能打发我离开殿下身边?”
“殿下已经登基了,嵇大人,你该称呼殿下为陛下。”沈闻致纠正他道。
嵇临奚此人讲究的就是与厌恶透顶的人反着来的行事风格,闻言露出一个恶意的笑来,嘴皮子动了起来,“殿下、殿下、殿下——”
他一连甜丝丝喊了三遍,而后面色骤沉,冷笑着讥讽道:“本官偏要此番称呼,殿下都未有意见,沈兄读了那本多本圣贤书,难道不知打狗还要看主人的道理?”
“殿下尚且没有意见,怎轮得到你来对本官指指点点?莫非沈兄当了个天官,就觉得自己能管到本官和殿下的头顶?”
要不说小人的嘴脸扭曲如恶鬼,言行之中尽显丑恶,嵇临奚一番话说完,即使是沈闻致有再好不过的修养,面部也浮上血气。
深呼一口气,沈闻致心中念了一遍清心诀,继续道:“此事不提,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嵇大人。”
他拍了拍掌,一男一女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二人脸上皆着面纱,身形看起来也是柔美至极,等后面的门关上后,这二人才摘下脸上面纱,一个面容清雅隽秀,风雅至极,一个温情款款,如水一般,都是世间难以找寻的美貌。
先是为嵇临奚送钱,再是为嵇临奚送人。
这样的事沈闻致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从知道嵇临奚要与太子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想着各种办法要打消嵇临奚不该有的念头,最后选了这一种。
“嵇大人,你是能力出众野心勃勃之辈,亦是一个好男儿。”他违心地夸赞嵇临奚,几经斟酌的措辞从口中说出,“你的未来前途无量,陛下亦会是未来会名留青史的贤明君主,你与陛下之间纠缠,于陛下名声有碍,于你自己也是满身风雪,君臣之恋有违天伦,我想你喜欢的也是陛下容色,这天下间有数不清的美丽男女,你何必执着陛下?”
那两人,在沈闻致的吩咐下走到嵇临奚,跪了下去,嗓音各自的呼唤。
“见过大人。”
“见过大人。”
沈闻致道:“这二人,都是我寻来的容貌绝佳之辈,金钱与美人,嵇大人已经得到手,就无需再费力追寻水中月,镜中花。”
过于出色的容貌,尊崇万分的身份,美色与权力兼具的陛下成了嵇临奚心里想象的最完美的伴侣,嵇临奚才会一直执着不放。若自己给予嵇临奚了这些,嵇临奚是否就会放弃陛下?
咔嚓一声,嵇临奚手中的茶杯碎裂开来,那些深色的茶水,和着血顺着他的手指蜿蜒而下,汇聚指尖坠落在地上。
他望着沈闻致,缓缓地笑了起来。
“金钱?美人?”
他身体慢慢坐直,皮笑肉不笑道:“也对,我嵇临奚就是这样贪钱好色的小人,只是沈大人,我眼光挑,只爱这天下间最美的美人,若这美人还有尊贵的身份,我嵇临奚就能为他魂牵梦萦,神魂颠倒,求而不得。”
“你送的这两人本官看不上,还劳沈大人再为本官寻一位比殿下更姿容出色比殿下身份更尊贵的人来,说不定我就如沈大人的愿,对殿下恭恭敬敬,不再有半分肖想,死心地做一个本本分分的臣子呢?”
沈闻致深呼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道:“你为何一定要强求?”
“以你嵇临奚如今的身份,地位,只要你愿意,众多男女都会蜂拥而至,为何一定要盯着陛下不放?”
嵇临奚轻蔑道:“我偏要强求,沈闻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能奈我何?”
沈闻致血气上涌,他让人将这两人带了下去,再看嵇临奚,语调也微微上扬起来,他道:“陛下现在贵为天子,待手中事务处理结束,朝纲稳定,太后娘娘与众朝臣就会为他选秀充盈后宫,到时陛下他身上就会担负起为陇朝皇族繁衍新的血脉的责任,嵇临奚!你作为一个男人,朝中新贵,前途大好,何必要与深宫里的一群女人争抢!你不觉得天理不容吗?!”
“那、又、怎、样?”
沈闻致愣住了,不可思议看他。
嵇临奚嘴角勾出一抹阴气森森的笑来,他倾过身体,靠近沈闻致,漆黑的眼珠仿佛要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一字一句说得很平和,就因为那种平波无澜的语调,甚至尾音还有一点温柔,显出一种格外偏执的疯癫之感:“哪怕他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又怎样?”
“我照样能让那群女人独守空房,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渴求不得的天子依靠在我怀中,小鸟依人的样子,繁衍血脉,这还不容易吗?只要她们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姓楚不就好了?谁管它是哪个男人的?”
“嵇临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