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俱怀冲在最前面,直抵敌军最密集的腹地。她手持红缨长枪,在马背上打得激烈异常。
身怀武功却从未杀过人,她被几个小兵缠住,明明有无数次一击毙命的机会,可她却只是打伤了他们。
石雷见状,连忙砍杀两个敌兵侧身靠近,顺势将刀砍向沈俱怀正面的一个敌人胸口,鲜血溅到了两人脸上,大声喊道,“不能手软,得下死手!”
说完便又转身杀敌。
死这个字,激得人头皮发麻。
沈俱怀狠狠咬牙,屏气凝神,一个用力将红缨枪直直刺向敌人。
银白色的枪头刺进身体,刀剑入肉的声音伴着被鲜血堵住喉舌发出的呜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竟格外清晰,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缓缓溢出。
她握着长枪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青白色,长枪微微颤抖,只有死死紧咬牙关,才能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方临死的表情犹如炼狱的魔鬼,扭曲狰狞。而长枪带出的一片鲜红,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殷红。
浓烈的铁锈味,不停攻击着她的一切嗅觉,心里生出无尽恶心。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竟这么拿着长枪楞在了原地。
一把砍向她背部的刀,悄然而至,叮得一声,叶鸿威身形一动,声音在她耳边骤然响起。
“别分神!”
沈俱怀一下子醒过神来。
红缨长枪横扫千军,一往无前。
可是,武功再高也怕人海战术。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虽然歼灭了不少敌军,但两军兵力太过悬殊,敌方不断有人加入战局,众人渐渐体力不支。
“撤!撤退!”
叶鸿威挑翻最后攻向他的两个敌军,翻身上马,大喊撤退。
余下的将士听闻迅速结束战斗,全部撤回河西。
来时浩浩荡荡的人群,已经肉眼可见少了一些,而方才的战场,剩下一片尸山血海。
众人才撤回河西城,城楼的战鼓声就响了起来。一行人甚至来不及擦掉脸上的血迹,便匆匆上了城楼。刘元忠、姜明辉也赶了过来。
不远处,乌泱泱的辽军缓缓朝河西行进。
即使叶将军又是下药又是奇袭,可到底没有伤到敌军的根本,只是骑兵无法出动,但总兵力,辽军还是有压倒性的优势。
待敌军走近了,沈俱怀清楚的看到,他们竟推着四辆巨大的投石车。
几个将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北辽作为马背上的民族,从未用投石车攻打大梁的城池,他们一贯只会抢了就跑,跑进茫茫草原,消失不见。
而投石车,只有大梁会设计建造……
“快!三弓床弩准备!”刘元忠在一旁大喊。
只见几个士兵将两架弓弩车从城门隔间推了出来,这种大型弓弩,需要三人配合操作,射程可达上千步。
士兵们将足有一人长的弓箭放上弩车,缓缓转动铰链,拉动巨大的弦,只听得嗡得一声。
这箭矢破风而出,狠狠扎中了敌军投石车旁的两人,竟将两人串成了串,死死钉在地上。
“别瞄人,瞄人没用,瞄那个放置石头的部位!”沈俱怀立马下令。
那几人似乎还有疑虑,叶鸿威立马出声催促,“还等什么,快放箭!”
投石车射程有限,他们必须在敌军靠近前,将投石车破坏掉!
然而,敌军也发现了大梁的超级弓弩,这么远的射程,有些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于是他们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密密麻麻的人群叫喊着冲向前。
“快,弓箭手准备!”姜明辉在一旁指挥弓箭手,他紧张地等着敌军进入射程。
虽然弓箭射程可以射到很远,但射程和杀伤力只能保一头,战场上,资源和体力都是有限的,所以,保杀伤力才是正解。
待最先一批敌军进入射程,姜明辉嘹亮的喊了一声,“放箭!”
城墙上训练有序的士兵将一轮箭矢放出,另一组士兵立马轮换上,这么交替放箭,射杀效率大大提升。
但,总有人能冲破封锁。
冲得最快的敌军已经顶着大盾来到了城墙下,既然都有投石车了,自然也会有云梯,辽军是有备而来的!
沈俱怀指挥着两驾三弓床弩继续,已有两辆攻城车的杠杆被损坏不能使用了!
可是,三弓床弩极耗体力,两个转动铰链的士兵已经脱力了。
另有两个汉子连忙替补上,可辽军已然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开始迂回行进,躲过了后面的攻击。
“不行,来不及了,快射人!别让人操作!”沈俱怀急急喊道。
话音刚落,脑袋大小的石块从远处砸了过来,在城墙上砸出巨大的窟窿,瞬间就将人砸个粉碎。
“注意隐蔽!”
不时有人大喊。
就是这躲避石块的功夫,辽军不受阻碍往前冲,纷纷架起云梯,往上爬,梯子上挂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