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负责案件的沈义有些在意:“沈老队长对当年这宗旧案,是什么看法?”
当年港海市局的刑侦还未整合成大队,分有三大支队,而沈义,是当时三支刑侦大队里破案率最高抓获犯人最多的王牌队长,以沈义的经验和敏锐,只要卢志洲有哪怕半点的嫌疑,都不可能被放过。
除非,卢志洲在这宗旧案里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一个痛失血亲的无辜凶杀案受害者。
而这,显然不符合他们的推测。
“凶手毫无疑问是卢志洲妹妹的前男友,只是我父亲当年在调查时发现,这个前男友并不是一开始跟卢志洲妹妹交往时就有赌 博的问题,而是在继母一家都搬到港海市后,才被所谓的朋友哄骗开始出入各种地下赌 场。卢志洲妹妹发现后没多久就提出了分手,而巧的是,前男友上门纠缠那几天,恰好卢志洲的弟弟刚跟继母一起去找过卢志洲,从卢志洲手上拿到一笔不少的生活费。”沈藏泽在窗边坐下就又把烟掏出来,一边转着手里的打火机一边说道:“间接故意杀人罪,你知道吧?就是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会导致当事人死亡的后果,却在主观上对这种危害行为持放任态度,最后导致当事人因为这种危害行为死亡。”
“知道。”林霜柏说道,间接故意杀人罪在没有充分足够的证据时,往往很难让犯人被定罪,因为嫌犯的一些安排和举动很难被确认是针对被害人的危害行为,并且那些安排和举动对其他人来说很有可能根本完全无害,而嫌犯又没有主观控制被害人做出选择,仅仅是放任,即使最后被害人因那些安排甚至是巧合而意外身亡,现场物证也并不指向嫌犯,更无法肯定嫌犯是从主观心理上要杀害被害人。
“前男友在被捕后交代,最开始带他去澳门 赌 场的人,就是卢志洲介绍给他上司的客户,他是为了陪客户才会进赌 场上赌 桌。而地下 赌 场则是他在澳门 赌 场里认识的人带他去的,这些地下 赌 场为了将刚接触赌牌不久还没真正上 瘾的人变成‘回头客’,往往会在赌场里卖烟送糖送饮料,而那些烟、糖和饮料里都添加了微量成瘾药品,于是这些一无所知的新人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染上 毒 瘾进而堕落成毒虫赌徒。”沈藏泽说到这,看了看自己手里夹的那根还没点燃的烟,默默又把烟塞回了烟盒里。
“此外,前男友还交代,跟卢志洲的妹妹分手后没多久他就在地下 赌 场输了一大笔钱,被追债的逼得东躲西藏,之后没多久打听到继母一家其实就靠卢志洲养,每个月固定的日子卢志洲都会给弟弟跟继母生活费,所以他才会去妹妹家蹲点,看准卢志洲给钱的日子上门纠缠。”
林霜柏立刻就明白了沈藏泽的意思,道:“沈老队长怀疑,卢志洲是故意给妹妹男友的上司介绍喜欢去赌 场玩两把的客户,并且在这个人染上毒 瘾变成彻头彻尾的赌徒后,还透露了是他在养着继母一家的消息。”
“比你说的更多一点,我父亲认为带这个前男友去地下 赌 场的人,以及分手后在赌 场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局,都是卢志洲在背后找人安排的。”沈藏泽表情凝重,停顿一下后道:“我的看法跟父亲相同。但当年父亲虽然有怀疑,可卢志洲到局里配合调查时,表现出令父亲难以对他进行质疑的伤痛,又一直守在局里直到前男友被捕带回局里,之后还当着一众刑警的面充满悲愤地扑上去痛骂前男友连两岁小孩都不放过简直禽 兽 不如。”
“最重要的,是沈老队长没有可以证明卢志洲间接故意导致这宗凶杀案发生的证据。”林霜柏了然道,“由始至终,卢志洲在明面上做的事就只有给妹妹男友的上司介绍客户,这在旁人眼里甚至是照顾的行为。而上 赌 桌,跟在澳门认识的人去地下 赌 场沉迷 赌 博,都是前男友自己做出的选择。我想,沈老队长也没有查到卢志洲安排人或是主动放出是自己养着继母一家消息的证据,所以即使有所怀疑,卢志洲在这宗旧案里,都是披着被害人亲属外衣这层保护罩没有触及到任何法律底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