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木门板,传递到另一个人心里,如锁芯一样逐渐被打开。
杰背靠着门,单手捂着脸,指腹下的皮肤敏感发麻。他想,他不希望任何人看见他现在的状态,但翠子这样做,他也没办法……吧?
最后一个动作是旋转,透亮的开锁声后,翠子压住门把手,推门向里。
杰站在她面前,向她伸手。她搭上去,扶着膝盖站起身,抬头,杰的左脸进入她的视野。
从颧骨到嘴角,有一大块紫红色,嘴皮被牙齿磕破有一小道红色裂口。
“你竟然没打过叔叔!”
那个几乎不运动的中年男人!
“我没动手。”
“为什么?”
“……”
不使用暴力需要被问为什么吗?
“喂。”
脸颊一抽,杰捉住翠子的右手,她不安分的爪子戳中他脸上的伤口,在看见他吃痛后,还眼神亮晶晶地笑。
好吧,翠子一直是个坏家伙。
“所以你是自愿被打的?”
反手拉住杰,把他拉到床边,又推他坐下,翠子站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左右打量伤口。
“你好奇怪,下一版耶稣受难记该让你来演。”
如果是她的话,只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句话,最开始出自《汉谟拉比法典》,翠子认为是在强调报复的“公平性”。之后《圣经新约》马太福音卷中有引用,只是下一句就教人,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要连右脸也转过去给他打。
不理解。
杰就像这些经文一样难懂,而她试图翻阅。
“为什么任由他打你呢?”就算不动手,阻止也不是难事啊。
再一次制止翠子戳他的伤口,杰把她的两只手都攥住。
“偿还。”他说。
然后翠子再问他什么,他都不答了。
从小,社会与家庭就告知他,父母给予他一切,所以要服从,要报恩,要任其所为,连乌鸦都知道反哺,不孝,就是不忠,就是歪门邪道,就是畜生不如。
他不想让这种想法影响到翠子,她就像一面镜子,会反过来映照一切,而且她已经足够“裕美唯粉”。
他只不停转移话题,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还捏着人手不放,惹得翠子拿头撞他,还试图上脚。
过家家式的打闹,止于他们一起侧倒在床上。
温暖柔软的棉被里,杰从后面抱着翠子,二人的鼻尖充斥着同样的香气,无花果的甘甜混合红苹果的酸涩,他们用的是同一瓶洗发水。
“你要不要留下来?”他嘴里蹦出一句。
“啊?”翠子想要继续反击,但被按住手脚。
“……定制了个抱枕,工期拖延了。”?
她抱起来像抱枕吗?不可能吧,虽然她不爱运动,但也不怎么爱吃正经东西,进食就像做任务一样敷衍,算不上瘦,但也胖不起来,怎么可能抱起来像抱枕?
她真诚建议:“你可以找裕美要个多余的枕头。”
回应她的是腰间逐渐收紧的手臂。
“……”
也行吧,杰的床确实宽敞一点。
因为觉得常用的东西放床上方便,她拒绝裕美给她整理床铺,她床上能睡的位置还是只有一点,常常在睡着后踢几本书落下床,把自己吵醒。
就这样蜷着,安静带来的困倦之中,她想起杰回答的词。
偿还。
是用自身肉。体的痛苦偿还他的父亲。
偿还什么呢?
这像是她不理解的利他行为,而且明明让她戳戳都不愿意,怎么不利她呢?
温热的水汽透过发丝,触到后颈,有人在身边近距离呼吸的感觉很奇怪,有点湿润,有点痒,背后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触碰。
她觉得她也可以尝试一下利他或她行为,看看其中有什么可取之处。
平静的日子,如同今夜一样流逝。
不管夏油胜有多反对,杰还是在第二年四月,入学“宗教类专门学校”。
而翠子
成为游手好闲之徒,她要等九月份才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