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亚的手已经有点颤抖,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可他抓不住那些稍纵即逝的想法。
眼神游离的间隙,他注意到文件下还散落出了几封信。
署名都很熟悉,是他父亲当年的旧臣下属,他记得很清楚,这些人都是他父亲和元上将当年过命的战友。
父亲当年牺牲之后,这些叔叔也帮了他不少,他们的恩情他始终牢记于心,名字更是不敢忘却。
他小心地展开这几封信。
都是用一笔一划手写的字迹,在纸张上晕出深深浅浅的墨痕。
他慢慢读了起来。
“阿邈,陛下想收回门罗矿脉的归属权,你打算怎么办?”
“门罗矿脉附近有难民暴乱,我听副官说你也去了,没受伤吧?”
“阿邈,听说门罗矿脉的矿工集体罢工,资金周转得过来吗。”
希亚脑子快要被这些信息挤满,让他有些呼吸紊乱。
短短几封信,门罗矿脉这些年经历过多少动荡和危机在其中已经可见一斑。
都是他那位哥哥背着这些沉重的东西,让门罗矿脉仍然还是曾经的那条门罗矿脉。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也足够元邈将门罗矿脉转移到自己名下。
可他没有,无论他为这条矿脉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归属权仍然留在徳雷西家族。
留在他名下。
希亚不明白,元邈当初把他送去塔利星,不就是为了昧下门罗矿脉,不让他成长起来威胁到元家吗。
可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希亚的思绪乱得他头疼,半晌后等他平复下心情,他终于抬头看向谢柏星。
希亚能从谢柏星那双一动不动的红眸里看出他眼里的茫然不解。
“他不该在重犯狱。”
没再和他多说,谢柏星最后给他丢下一句话。
他知道今天给他的信息够多了,只要他还有点脑子都能意识到伊帝是在利用他。
如果他还无动于衷。
谢柏星红瞳中冷光一闪而过,那只能采取最极端的方法。
等谢柏星离开,希亚终于软下身子跌坐在了背后的椅子上,翡翠似的眸子在他回到主星城之后第一次写满了迷茫。
如果元邈并没有将门罗矿脉归属权转移,也没有对门罗矿脉大肆采收。
那他为了报复元邈,将归属权转移给皇室的行为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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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希亚看了眼悠闲撑着下巴的伊帝,低头应声。
伊帝没注意到,在他低下头那几秒,面前人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了一种极复杂的情态。
看来谢柏星说的,都是真的。
希亚神思恍惚地向伊帝行了一礼后朝门口走去,步履不停。
既然已经求证,这从始至终都是伊帝为他设的一场骗局。
希亚稳了稳呼吸。
那么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将门罗矿脉从伊帝拿回来。
至于对元邈,希亚心情很复杂。
哥哥,你为什么要给我留着这点没有意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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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首席勾结拉斯一案二次庭审现场。
“陛下,可以告知我们,首席大人送给拉斯投诚的是哪一条矿脉吗。”
谢柏星目光犀利清明。
他铺垫了这么多才争取到了这次庭审,那么就绝不会轻易让伊帝再有机会将他哥拉进重犯狱。
伊帝坐在议事厅主位,眼睛微微闭阖,指腹轻轻揉按着太阳穴,胜券在握的样子。
“谢少将,你在质问我吗。”
“是门罗。”
坐在一旁不起眼位置的希亚紧接着伊帝的话说道。
众人缄默半晌,似乎还在消化这个事实。
半晌后引起了轩然大波,瞬间每个人都热切地看着希亚。
或是极端的皇帝拥趸,亦或是坚定的执政官党。
每个人的目光都一动不动地聚焦在希亚身上,希望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只有副首席听到他的话之后惊出一身冷汗,差点想上前去捂住这位少爷的嘴让他别说了。
他没去看眼睛突然睁圆的伊帝,继续输出:“之前我作为首席执政官一案的重要人证,以为执政官趁我不在主星城,借暂时代理权与拉斯勾结。”
希亚顿了顿,“日前我才了解到执政官在我离开的这四年里从未行使他对门罗矿脉的转移权。”
“现在我正式推翻我之前的证词。”
“勾结拉斯一事另有其人,至于具体嫌疑人,我希望主政庭能给徳雷西家族一个具体的答复。”
“门罗矿脉之前作为证物保留在陛下那里,如今我申请归还德雷西家族,还望陛下批准。”
伊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希亚像连珠炮似的话全部堵在了口边,说也不是,不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