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向朕赔罪。”
“你敢不敢赌?”
江寒祁此话一出,不仅是裴玄忌,云知年同姚越俱是周身大震。
裴千峰乃是当朝势力最为雄厚的大节度使,盘踞陇西多年,尽收赵远净及其他小国残部,面对江寒祁一个登基不过三年,根基并不稳固的新帝,他能够做到不起兵闹事,井水不犯河水,已属实是给足了江氏的面子,此番却被自己的小儿子牵扯进一个荒唐的赌约之中,且万一输了,他若来京向江寒祁称臣谢罪,必将影响其他节度使同地方督军间的态度,这于时局,将会是巨大的动荡。裴千峰便是再疼爱这个小儿子,怕是都会因此同裴玄忌心生隔阂,甚至起怨。
江寒祁这是在逼裴玄忌。
但同时,也是在逼自己。
云知年轻咳一声,开口劝道,“裴小参军,你同小郡王离京在即,此去山迢路远,还是要早些回去做些准备才好,奴才是陛下的人,自陛下登基以来便一直陪在陛下身边,心意不会转圜,你根本无须…”
“好啊,赌。”
裴玄忌抬手,止住云知年,冲江寒祁躬身一拜,“还望陛下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第33章
“你疯了。”
姚越举着手里为药汤添水的箪瓢, 第无数次重复,“你是真的疯了,裴三。”
“裴将军到时怪罪下来, 我不会阻拦,还会如实向他禀告, 就说你为了个太监同当今圣上争风吃醋, 应了这荒唐赌约!”
“没想过要你替我隐瞒。”
裴玄忌斜靠在殿柱, 撇了眼和欢斋中正幽幽明着的烛火,将视线转回,再放空, 似要同这皎然夜色相融。
“药煎好了?”
鼻尖嗅到了一点儿苦味。
裴玄忌一个侧身,悠而走到锅炉旁, 冲姚越伸出手,“拿来。”
“我去喂。”
“还有伤药也拿来。他的手受伤了, 刚才在回来的软轿里, 我瞧见他的指尖在滴血。”
“为什么?”
姚越有点儿不甘心地拿药给裴玄忌, 却仍不死心, 还是未有想明白这个同他从小在军营中一道长大,向来冷静审慎的裴家三公子,这次,会为了云知年做出如此不计后果之事。
而正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姚越更知,裴玄忌其实同裴千峰的关系并不亲善, 每至年节,裴千峰会为裴家大公子和二小姐亲手派赠压岁用的荷包,就连他这个成天在裴千峰跟前逢迎的外人都有份,偏偏裴玄忌没有。
裴玄忌有时连家宴都不被允许参加, 只能孤零零坐在篝火边,同营里的那帮兄弟一道喝酒饮乐,向自己的家人投去晦涩艳羡的目光。
他亦明白,裴玄忌有多想得到裴千峰的认可。
裴玄忌资质异禀,无论是射术骑艺,还是练兵促武,文思谋略,简直样样皆出色。十五岁以后,每年都能在校练中压过自己的兄姐,夺得头筹,但即便如此,裴千峰也鲜少夸赞他,便是他再如何努力,最终也还是被调任陇西,离开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姐。
姚越甚至怀疑,就算裴玄忌这次打赌输了,裴千峰也绝不会为了这个小儿子亲来上京谢罪。
反而会更加疏远吝责裴玄忌。
就为了一个云知年,当真值得?
该不会,该不会是…
姚越眉心微跳,便带了几分迫急,切切问他,“你究竟为什么偏想带云知年走?”
裴玄忌蹲下身,轻晃着手里的药碗散热,眼睛隐在丝丝缕缕飘散而出的热气中,“我说过了,我想拉他一把。”
“那时年幼无能,没有救回那只在我面前受伤的小狐,第二日,二姐来接我时,我才斗着胆子看了眼小狐,它的身体早已冻得僵直,鲜血也近乎流尽,死状凄惨,知年让我想起了那段儿时往事…”
裴玄忌轻笑着摇摇头,“我怕我不拉他一把,他有朝一日,也会像那只小狐一般,会死在这深宫当中。”
“深宫埋艳骨,可怜薄命人。”
“我觉得可惜,可怜,于心不忍。所以想要解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