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忽然说出这般好似违背了命令的话语,或许那被禁锢压抑着的那一颗本心,真是这么觉得的吧?
可尽管如此,师尊对她仍旧没有责备之意吗?
这是禁锢致使的,还是师尊心底确实不曾怪过她?
慕陶眉心锁着,始终不曾松开离玉的手。
艳红的衣袖已然向下滑落,她凝视着离玉腕间红绳系的银铃,小声喃喃:“做我的师尊,真有那么难吗……”
她不太懂,师尊口中的“比单修还难”,到底是怎样一种难法?
师尊这么多年来,应都是一人单修。
难道师尊心底深处,也曾觉得一个人无比孤苦……
所以,师尊一直盼着有人与自己双修吗?
慕陶不自觉看向离玉颈间那一抹红,目光短暂一滞后,又看向了腰间被红绸盖住些许的雪白,心跳不由再度加快。
不不,这怎么可能!
师尊是如月般皎洁的存在,她一定是会错意了!
可是,方才师尊说的若不是单修,又会是什么呢?
师尊的每一句话,她都是不会听错的。
慕陶不禁握紧了离玉的手,一时止不住心跳地垂下了眼睫。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师尊近日好奇怪,分明被她禁锢着心魂,一言一行都该是让她欢喜的存在,为什么还是会说出一些令人无法听懂的话语?
她茫然着,慌乱着,眼前之人却是闭上双眼,静静睡了过去。
离玉的呼吸愈渐平稳,眉心却是不知何时皱起,忽然微微侧过身子,似是不悦一般,“啪”地一声打在了慕陶的手背上。
响声不小,慕陶吓了一跳。
短暂愣神后,她松开了离玉的左手,将其轻轻放回床上。
魔气与神力会彼此冲突,她没有办法为师尊疗伤,也不能轻易探看师尊如今体内的伤势。
师尊先前都还好好的,此刻看上去却如此虚弱,只能是她方才不慎外释的怨气冲撞到了她。
那一瞬,愈渐深重的愧疚,如海浪般冰冷地将慕陶渐渐淹没。
离玉醒来之时,屋内仍旧亮着青绿的灵火。
窗边悬着的那朵冰花,被冥时花浅浅的灵光映得有些发紫。
石桌之上仍旧整齐地摆放着待试的婚服,和一个平日里用来送饭的木质食盒。
慕陶趴睡在她的身旁,眼眶红红,似是并不安稳。
软而轻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破损的里衣已经换了新。
腰侧与颈侧略有痛感,但是许久不曾感应到的灵力流动,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体内。
她下意识抬起手来,指尖亮起一丝灵光,简单疗愈着还算轻微的伤势。
趴睡在床边的慕陶感应到了什么,连忙抬起头来,眼底满是愧疚。
“师尊!”她一下子握住了离玉抬起的手。
下一秒,发现自己打断了那疗伤的灵光,便又怯怯松开了双手。
幽蓝的灵光再次亮起,轻柔得像是一场遥远的梦。
慕陶睁着哭到干涩的双眼,怔怔望着眼前这一抹幽蓝,直到灵光渐渐散去,这才缓缓回过神来。
“我睡多久了?”离玉问她。
“约莫四五个时辰……”慕陶轻声说着,小心翼翼握住了离玉的手,“这次是我不慎伤了师尊,往后师尊有了灵力,便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离玉坐起身来,以灵力换好了一身衣裳,淡淡说了一句:“不太信。”
慕陶:“师尊……”
离玉:“就算有了灵力,你若发起疯来,我也是打不过的。”
慕陶:“……”
离玉突如其来的言语反击,让慕陶眼底多了几分异样。
是慌乱、无措,仿佛做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却又多少有些如释重负。
可当她怯怯抬起双眼,与之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一股难言的失落,便又悄无声息地漫过了心间。
她以为,师尊醒了。
分明那双眼眸仍旧浑浊,可为什么她总会觉得师尊像是醒来了一样?
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正常,若真想要师尊醒来,其实只需撤下禁术便好,她心底那一丝期待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