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因为只是第一次觉醒,分别属于人类与丧尸的部分还没有完全融合,哪怕是这些小事情,穆旭做起来也是非常笨拙且艰难,第一天就差点打碎医生的杯子。
被宋昔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后,就更加紧张起来,每一步都做得很缓慢,要花很多时间,也就需要早早地起来准备。
今天当然也是如此。
早早起了床,洗干净并晾干医生昨晚换下的外套,做好简单的白粥小菜当早餐,收拾好他需要用到的各种工具和器材。
咕噜咕噜。
白粥已经沸腾了,干净得发亮的手术刀放置在它原本的位置上。
但是医生还没有起床。
穆旭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将粥盛起来,只是将火关掉,盖上盖子,好让它仍然保持着温热的温度。
然后推开了这里唯一一个卧室的房门,走进去靠近床边,弯下腰轻轻地开口:“昔昔,起床了。”
医生长得很清瘦,非常符合穆旭少年时期偶尔找到的杂书里面形容的,那种清冷雅致的古时读书人的形象,让人不敢亵渎和过度靠近。
但又长了一对眼尾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睛,即便是常年戴着一副眼镜,也难以遮住里面的风采和艳丽,偶尔轻轻掠过,就令人不禁呼吸停滞。
两种几乎是截然相反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还是末世中最珍贵的医生,不仅没有拉低宋昔的吸引力,反而更加惹人向往。
在还没有真正和成年后的宋昔见面时,穆旭就已经从他人的口中听到过“宋医生”的名字,甚至还有画像。
那些人在谈及宋昔时,眼里满满都是一些狂热而黏腻的贪婪情-欲。
仿佛是在生长在缝隙里面的某种变异菌种。
恶臭、粘黏、令人生厌。
“漂亮的菟丝花”,他们这样形容宋昔。
但在穆旭看来,漂亮两个字是对的,菟丝花却绝对不是。
宋昔明明就是一条美丽狡猾,又洁癖又挑剔,懒洋洋地藏着毒牙的蛇。
每天都不太高兴又小心翼翼衔着尾巴尖,在这个肮脏、满是灰尘的末世中路过。
又或者是爱干净的,长着又长又耀眼的尾巴和翅膀的鸟,日日停留在枝头整理自己的羽毛,偶尔落下来的尾翼,都足矣让树底下的人痴狂追逐。
但现在的医生却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面,只露出来一点点微微发着抖的发顶,怎么看都是一副情况不佳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穆旭想要摸一摸他的额头感受一下温度,便将被子往下拉一点,将宋昔的脸露出来。
但手还没来得及放上去,就听到突然翻过身来的宋昔发出一道近乎是呢喃的声音。
“弟弟……”
穆旭的动作僵在半空中,手指距离青年光滑白净的额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指尖颤了几下,却像是担心将人惊醒似的,怎么也放不上去。
他蹲下了身,手指焦躁般地无意识扣着床单,红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床上眉头微皱的宋昔,很小声地询问:“昔昔,你在,喊谁?”
反派的声音轻得如同气音,宋昔当然不可能听得见。
只是仍然像是陷入了梦魇一般,轻轻颤抖着睫毛,断断续续地重复着:“弟弟……弟弟……”
穆旭还是伸出手去感受了下宋昔的体温,虽然并没有发烧的迹象,但穆旭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变成丧尸之后,对温度的感知能力下降的缘故。
而不管是房间还是客厅,都找不到体温计,这种小东西二十年前还是非常普遍的家用医疗品,到了末世却反而变成了稀罕而珍贵的物品。
宋昔多半把它放到了那间他用来诊疗病人,且不允许自己进入的工作间里面。
穆旭又试着在宋昔的耳朵边喊了几声,发现他始终都没有太大的反应,仍然在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梦呓。
视线从半开的卧室门,移动到不远处紧闭着的工作间上,穆旭抿紧了唇,不再犹豫,快步向着它走去。
只是找个体温计而已,只要不把医生的房间弄脏翻乱,就算他再生气,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穆旭咬咬牙,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门把手被压住往下的时候,穆旭甚至好像听到了自己猛然加快的心跳声,尽管作为一只丧尸,他的心脏甚至已经极少会快速跳动。
“咔嚓。”
门打开了一条极小的缝隙。
穆旭手臂绷紧,缝隙慢慢变大,已经隐隐能看到里面的床角。
“穆旭,你在做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丧尸被吓得手一抖,差点一激动将门把手掰断。
宋昔手疾眼快地按住穆旭的手,才开了点缝隙的门又被猛地关上。
“趁我睡觉偷偷进我的工作间?”宋昔挑起眉,他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眉宇间透露着疲惫,就算是用轻松自然的语气,也能听得出里面隐藏着的虚弱:“不是说了吗,要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