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司机颤颤巍巍躲在车门后,面包车前照灯被撞得稀碎,地上血糊了一大片。
陆南祁远远便闻到刺鼻的血腥味,越靠近中心脚步却越迟疑,周围人嘈杂的议论更是加剧了他的紧张,手心不断冒出细细的冷汗。
一阵熟悉的铃铛声从杂乱的人声中骤然冒出,紧接着就是叼着浸满鲜血布块的休休从车侧面探出头。
“休休快去!”直到亲耳听见程衿的声音,陆南祁才稍微放下心来。
程衿浑身都是伤者流出的血渍,她跪在伤者身边不断用干净的布块为受伤女孩临时止血,陆南祁能看出她双手在明显颤抖,但熟练的手法和脸上的坚毅又令人安心。
“救护车来了,大家让一让!”
陆南祁立即配合其他警员将人群疏散,救护人员也迅速赶到现场,带着各种仪器检查伤者情况。
多亏程衿见义勇为的紧急包扎,女孩的伤势延缓了恶化,救助的可能性大大提高。
其中一位救护人员带头夸赞了程衿的行为,周围人也投来赞赏的目光,程衿在目光中心略感羞怯,连忙摆手表示不足挂齿。
确保医护人员接手后,王队便押上肇事司机到派出所进一步了解案件详情,陆南祁则缓缓走到程衿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程衿其实也是后怕的,医护人员走后,她一直眼神涣散盯着地面,迟迟回不过神。
恍惚间,她的余光似乎瞟到一抹浅蓝正在靠近自己,抬头一看发现面前的人正是陆南祁。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程衿情绪有些绷不住,眼眶不自觉涨得通红,本是明亮的双眸内蓄满泪水。
陆南祁以为她是被这惊心的场面吓蒙了,只敢低声安慰,温柔地把她领去所里做笔录。
程衿从惊吓中缓过神,默不作声地小步跟上陆南祁。
也许陆南祁会认为她的反应是被吓坏了,只有程衿自己才知道,救援的每分每秒都能把她拉回几年前的某一刻——
陆南祁在家中好声好气为她示范急救步骤,当时的她有些没耐心不愿学,可无奈陆南祁还是态度强硬,一遍又一遍重复讲解。
即使两个人分开了三年,再次对上陆南祁那双温沉的眼睛时,程衿依旧能隔着时空感受到灵魂的抽离。
原来无论她再怎么否认,属于陆南祁记忆的碎片早已融入骨血,在一呼一吸间顺着血液重新凝聚,无时无刻都在不由自主往她心脏狠狠刺入。
痛感是未泯的爱意,是我们曾经拥有,却为何分散的克制和疏离。
可是纠结无用,即便再次相遇,也早已不是曾经相拥的彼此。
程衿理清思绪,定眼望向挡在前方陆南祁熟悉的背影,眉眼重新坚定。
待记录人员核实完笔录后,程衿才得以身心交瘁地从办公区出来,扶着大厅公共椅背吃力坐下。
陆南祁见她情绪不好,也默默坐在身边,一脸担忧却不知所措。
忽然,程衿侧过半边身子,朝陆南祁伸出前臂露出右手手腕,手腕上挂着一个浅色的肥肠皮筋。
陆南祁不明所以,却又不自觉往程衿右手手指上观察——
没有戒指。
“陆警官,麻烦您帮我扎下头发吧。”程衿微微耸肩,还未来得及洗去血污的双手无奈摊开,语气虚弱,“手……有点儿脏……”
陆南祁鬼使神差地取下她腕上的头绳,捋顺两边的头发握在一起,动作轻柔。
相比程衿单薄的颈肩,他的手是厚大的宽心,骨节分明的双手有时会不熟练地碰到程衿脖子两侧,好在动作很轻,只给陆南祁留下女孩的微热的体温。
后颈的碎发被扎起,又露出那颗小小的黑痣,陆南祁轻皱眉头,手上动作停顿片刻,深吸一口缓和情绪。
“看来陆警官适合生个女儿。”
程衿背对陆南祁语气故作轻松,双眸却早已泪眼婆娑,细细密密穿过指缝间缠绕的发丝,牵扯不清的是二人若即若离的亲密回忆。
陆南祁忘了,程衿却一直承受。
陆南祁心中暗自隐痛,默不作声地为眼前的姑娘扎完头发,程衿照了照镜子,对他手艺很是满意。
她欢快地转过身来,唇角微扬,明媚的笑意不轻不重落在陆南祁心上:
“脱衣服,今晚……去我家。”
第5章
程衿小小的玩笑可让陆南祁心里激起不小的涟漪。
不过她并不是表面意思。
脱衣服其实是想让他换下警服,避免太过显眼,去她家也只不过是想要把昨天做好的礼物拿给他。
不得不说,中华文明博大精深,这话不过是换了个说法,就变得十分耐人寻味。
程衿当然是故意的,两人交往了三年,她最懂得怎么拿捏陆南祁。
玩笑归玩笑,程衿也对陆南祁这个正人君子心知肚明,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几回合便和盘托出了真实目的,陆南祁这才愿意乖乖跟她走。
徜徉梦开在架空层,程衿